“因为太过干净和理想化,最后他在六年前去世了,哦不,今年应该是他离开的第七年了。”
贾乘风又端起雨前龙井喝了一口,声音轻而低,带着低哑的诱*惑:“但你就不一样了,黎青同学,你优秀的天资决定了你和你周围的人都不一样,你是立在鸡群里的那只鹤,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吧?你的才华资质都值得最好的东西,不仅是清北,包括许多国外的高校……”
黎青没来得及说话。
“我的人生已经潦倒了七年。这是我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贾乘风又道:“只要你乖乖的和我合作。我可以给你这些所有让你人生辉煌腾达的跳板,甚至未来我们还可以合作,以你的能力,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黎青喉结滚了一下。
“看多么美好的未来……”贾乘风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风雨欲来的阴冷与恶意:“如果生生因为一场年少意气就被毁在了梦想起航的地方,该多么可惜。”
黎青神情一肃。
贾乘风却不给他反应时间,意有所指道:“人一生的命运实在太容易被改变了。黎青,你经历过四年前的意外,想必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纵然天资卓绝,也需要时间成长。”
“令人生改道的意外,可一就可以二,不是吗?”
黎青冰冷地眯起了眼睛:“贾先生,你调查过我?”
“知己知彼。”贾乘风从容地双手摊开,坐在实木书桌后,“兵家法则罢了。黎同学,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空气似乎凝滞。整个房间仿佛沉浸在几百公里深海中,沉重压力自每一个毛孔渗入。水下,某种冰冷尖锐的恶意悄无声息地包围过来。
黎青忽然笑了:“贾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贾乘风耸耸肩,“也可以这么认为。”
“可惜了。”黎青扭身就走,露出一个堪称讥诮的笑容,“我出生时,就有老瞎子给我算过命,说我脑袋后头多生了一块骨头,天生的反骨命,学不会识趣和低头。”
贾乘风面色霎时一变。
“还有……”黎青紧接着嘲讽道:“人生的意外确实可一也可二,但十四岁的我没退缩过,十八岁的我更不会……友情提醒一句,上一次让我发生意外的人坟头的草都两米高了。”
他转身推门而去。
“那尚阳呢……”背后传来贾乘风的威胁,“那个在医院和你在一起的男孩,尚厚德的儿子,你喜欢他,你们在一起是不是?”
黎青脚步顿住。
贾乘风终于撑不住那一层‘从容大度’外壳,露出冰冷恶意的急切,“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呢?”
黎青缓缓扭过头来,目光冷厉如雪亮刀芒:“你想做什么?”
贾乘风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你我都知道,这年头社会没那么开放。尤其在上溪这个地方。只要传出去同性恋的传闻,无论是你、那个男孩,包括尚厚德,你们都会成为舆论的焦点。你自然是不在乎,那个男孩呢?”
“他可不比你,他家境优越,有爱他的家人,有一大群朋友,有一个已经注定好了的绚烂坦途。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成了人人为之侧目的同性恋,和曾经的你一样被人排斥……”
空气中,贾乘风如恶鬼的声音一声一声如索命的鬼索般冰冷而黏湿地爬上了人的后颈。
“……你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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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尚阳缺乏安全感,黏黎青的情况已好了不少,最近已经能短暂分开一段时间了。
主动和七班几个人打了一场篮球,尚阳溜着口哨,抱着篮球,浑身汗兮兮地回来,啪一下推开教室门。
“黎小青,看朕给你带了什么,芒果味的可爱多,小卖部新进的……黎小青,欸,人呢?”
瞅着后座上的空位,尚阳扭头问前桌的程城诚:“小橙子,你青哥呢?”
“哦,被老张头给叫去了,好像是说校长找他。”程城诚奋笔疾书补着笔记,头也不抬。
前两天他家里长辈去世,请了两天假。一回来,差点被卷子给埋了,这两天,他正补作业笔记补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
“对了,尚哥,把青哥的化学卷子给我对一下答案。”
“这题你氢氧化钠的分子式都写错了。”尚阳拿了黎青试卷给他,瞥了眼他卷子,唏嘘道,“小橙子,不能光长个子,得长点心啊。”
大概是尚厚德前半年的每天一杯奶的攻势起了效,也或许是发育晚的小个子潜力都惊人。
去年一年里,程城诚跟吃了十几包化肥似的,蹭蹭蹭窜了足有十六厘米。
高三就放了一个星期暑假,一错眼功夫,剪了个头发换了身衣服的他再来学校,差点被当成新同学。
现在他就比尚阳低半个头,足有一米七二。
作为成功由班级做操队伍第一名跻身后排的励志偶像,程城诚家的门槛差点被左邻右舍要营养食谱的踩矮了两寸。
“嘿,还真是。”程城诚一检查,扬着试卷,朝尚阳傻乎乎一笑:“尚哥,谢啦。”
分明是黎青的试卷,尚阳却毫不脸红地认了这声谢,摆着手:“好说好说,邻里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