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荣把床让给赵叶璧,他坐在桌边,身姿精瘦而笔直,多年来浴血冷意自成,巍峨若玉山之将崩,纵不言不语却寒威逼人。
他轻扫一眼朱红的汤,只有一碗飘着甜气的,皱起眉,姜汤呢?rdquo;
婆子身子一抖,她们下人嚼舌头根都道冲喜的赵氏根本不受将军喜欢,无非是个破落户出身的玩物,算不得正经主子,所以她仗着资格老道全然没将赵叶璧放在心上。
背上的汗蹿到额角,婆子吞吞吐吐打着太极道:这,这厨房一时腾不开煮姜汤的锅子。rdquo;
自然是推脱。
随便什么锅子不能煮?rdquo;
吕辛荣怒时若笑,婆子打了个冷颤,强撑着要发软的腿,战战兢兢地说:这便去,这便去。rdquo;
说罢,婆子立刻向外头走,忽听一声。
拿过来煮。rdquo;
她愣了愣,错愕地回头想驳一嘴,才发现不受宠rdquo;的赵氏紧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立刻噤声。
这回婆子的腿脚快了不少,只肖片刻就端了锅子,红糖和姜来。
本来姜汤极好煮,可婆子一直被吕辛荣的目光盯着,枯黄干瘦的手失了力气,抖得捏不住东西。
吕辛荣见她动作慢吞吞的,嫌恶地皱起眉,挥手赶她下去。
婆子得了令如释重负,溜得比耗子还快。
床上的赵叶璧被动静吵得哼唧一声,把被子拉到头上蒙住,打了两声极轻的鼾声才安静下去。
吕辛荣把水壶从炉子上挪开,小锅子端正摆好,再把热水浇进去,随后夹起老姜看了几眼,和红糖块一并投进开水里。
长着毛的生姜囫囵个翻滚在开水里,吕辛荣眉头一皱觉得哪里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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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叶璧睡着后就不容易醒来,睡得十足十才睁开眼睛,立即闻到一股姜汤熟悉的辛辣味。
吕辛荣正背对着她盯着一锅姜汤,胡乱拿长勺翻搅着,听到她下地走来,缓缓回头。
赵叶璧受宠若惊,顿时又鼻子一酸,上回喝姜汤还是十岁时小娘煮的,多少年了都没人再煮给她。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实打实看见将军给自己煮姜汤。
吕辛荣见她泪珠子不值钱地滚滚而落,皱起眉头,手上一停。
知道她爱哭,可现在在哭什么。
将军你太好了rdquo;,赵叶璧抽搭两声,含含糊糊地说,先前不该以为您hellip;hellip;rdquo;
吕辛荣脸一黑,难怪她总是一副自己要吃人的样子。
赵叶璧抹抹眼泪,向前走了两步才越过吕辛荣高大的肩膀看见锅里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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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两颗生姜煮上了色在红汤里沉沉浮浮,时不时把一脚毛露出来,张牙舞爪地怒视赵叶璧。
扑哧rdquo;,赵叶璧眼泪差点被笑呛进嗓子里,她看看姜汤看看将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吕辛荣自知厨艺不佳,她越笑,他越心虚。
为了掩盖心虚,他板着脸舀起一勺姜汤,对赵叶璧冷声命令:喝!rdquo;
赵叶璧咬咬嘴唇,小口贴在木勺上啜饮。
好甜hellip;hellip;将军的糖不要钱吗?
吕辛荣一勺又一勺地硬喂了她半锅,奇怪的自尊心好像不允许赵叶璧拒绝他第一次下厨的姜汤。
喝得水饱的赵叶璧抱着肚子,望着窗外的天空,腹诽将军还是将军,洗手作羹汤什么的,不可能的。
吕辛荣从客房的衣橱里翻出一件男士披风,穿上后丢下一句:拦着人不许进来,我去去就回。rdquo;
赵叶璧点点头。
吕辛荣又转身看了一眼她,语调古怪道:回来前把汤喝完。rdquo;
嗯!rdquo;赵叶璧再次乖巧地点点头,甜甜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哼!将军的糖不要钱,我的糖也不要钱~叉会腰
打个补丁:唉hellip;hellip;你们谁能想到我半夜修文是因为把泪珠子rdquo;滚滚而落打成了眼珠子滚滚而落rdquo;呢hellip;hellip;
白露收残月mdash;mdash;引用《南柯子》
巍峨若玉山之将崩mdash;mdash;引用《世说新语middot;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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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勇守
赵叶璧不知道吕辛荣一去要多久,她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将军神出鬼没把她留在屋子里。
喝了姜汤不久后身上发了一层汗,她推开一点木窗,托着雪腮眯起眼,顺着窗缝去看廖府冬日的景色。
午时的阳光暖意盎然,把她整个笼起来,她身子还有些发虚,没一会便觉得又困倦了。
瞌睡还没打实在,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赵叶璧一个激灵睁开眼,正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刚拐过廊道,向这边走来了。
赵叶璧看不清楚来的是谁,但牢牢记得将军走时嘱咐让她拦着人,立刻把窗户啪嗒合上,拉开床上被子,塞一只枕头在被子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