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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卫筝此生仅在一人身上见过。
    阿阮。
    口中喃喃着这个许久不曾喊出的名字,卫氏紧紧盯着少年翩若惊鸿般的俊秀容颜,一眨不眨。
    半晌,她突然起身,挥开迎上身前的宫婢,徐徐走至少年身前。
    紧盯着少年人与记忆中那人相似的眉目,卫氏拧眉问道:告诉本宫,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封择仰着头,面对卫皇后的突如其来,心下疑惑丛生。莫不是这里面又有什么猫腻?向着极坏的方向思索,封择已经做出了女人会再次对自己发难的准备。
    可还不等他仔细斟酌回答,卫皇后却又盯着他自言自语道:你是方家后人?不,不对。方家人怎么可能还有与阿阮如此相似之人。不是方家,可是封
    像是在沉思,女人身体却突然颤抖了一下,身形晃dàng得差点一个站不稳。
    这一晃,吓得封择往后缩了缩身体,生怕自己同qíng心泛滥,伸手去扶。
    他想过,这卫皇后真摔了没事,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也栽不到他身上。他怕是怕自己要是真伸了手,再被卫皇后反过头来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这事儿不是说他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得不防。
    更何况是宫中分位最高的女子。
    去给鸣鸢公子添个座。
    卫氏自然没有倒下,只是当时心神剧震,她心头有些激动又觉得不可思议了些。再打量过少年清俊的眉眼,卫氏心中有了定数,只等少年入了座,便打发走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一个心腹。
    受宠若惊地坐在座位上,封择心想着这卫皇后不会是要对自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私下里做掉自己吧!不然为什么她遣走了所有人,却独独只留下一个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的中年嬷嬷!
    rarr;受地球历中华国一部古装神剧的影响,封择对于中老年的嬷嬷实在忌惮的很。
    你卫氏正要开口,却看着少年坐立不安的样子,心头泛起一阵疼惜。
    小择。
    她轻声唤了一句,便见少年身体突然僵硬了一瞬,瞪大了眼的看着自己,目露丝丝惊慌。
    别怕。卫氏起身,来到封择面前,终于按捺不下心头的激动与怜惜,轻轻将少年搂进怀中中轻拍后背,安抚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目瞪口呆的参与着这种状似神转折的莫名事态发展,封择面目表qíng的盯着自己被卫皇后紧紧攥着的双手,开始倾听皇后讲那过去的故事
    原来,因着家境相似,卫皇后与封夫人幼时曾是一对闺中好姐妹,亲密的手帕之jiāo。及笄后,两人纷纷各自遇见姻缘,卫氏进宫做了皇后,而方阮则随夫君去往沙场,也是自那时起,这对曾经的好姐妹便再没了相见的机会。
    直到封氏一族获罪,于后宫争斗的卫皇后彼时正遭了宫妃暗算,流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再加上后妃不可gān政,卫氏对杜相把持了半数的朝野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她的丧子之痛还未过去,便被紧接传来封氏一族满门抄斩的消息打击的一病不起。
    而待卫氏怀缅完了过去与方阮在闺中时的无忧时光,又悲切的回忆过了好姐妹的惨死,她双目微红,慈爱地抚上少年黑顺的发丝,柔声道:小择,你合该叫我一声姨母。
    被卫皇后塞了一通原剧qíng中不曾描述的隐藏剧qíng,封择压抑下心头飞奔而过的一匹匹糙泥马,gān巴巴的喊了一声:姨母。
    俊秀少年茫然中又带着微微痛楚的眼神,卫氏心知自己是唤起了少年的伤心事,再一想到少年过去三年过得日子,她紧紧地攥住少年的手,恨声说:杜氏一族猖狂,早晚有一日,定要叫我儿将他们打入泥地!永无翻身之日!
    双目微闪,封择瞧着卫皇后眼中彻骨的恨,突然回握住卫氏的手,低声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皇后:哎哟,杜氏那群挨千刀的哟!
    封择:恩,挨千刀
    卫皇后:这仇咱必须报!
    封择:报!
    卫皇后[递刀]:上吧。
    封择:
    第25章
    卫皇后拉着封择的手又说了一会儿话,若不是怕两人身份有别,惹来宫侍闲言碎语,卫氏更是恨不得将人留在宫中,直把这些年的苦楚与对已逝佳人的怀念从心底一一道出。
    瞧着少年与方阮相似的眉眼,卫氏心中似是欣慰,又有去多感叹,但更多的是为少年这几年的境遇而感到愤怒与忧伤。见少年笑意盈盈地对着自己,她心头便忍不住愈加软和上几分,十分怜惜地拍拍少年的手背,温声道:时辰不早,小择你便陪本宫在这宫中用过饭再回罢。
    封择自然浅笑着连连应好。
    凤仪宫中的午膳十分jīng致,菜式也极为讲究,因着卫皇后前几年小产亏了身子,故而满桌佳肴味道多是清淡可口,不见几分油腻之物。
    封择喜食荤菜,勉qiáng吃了六分饱便放下筷箸,捻起一小块长相小巧怡人的八宝糕,慢慢品了起来。
    你瞧他,卫氏笑眯眯的端着茶杯漱了漱口,对身边的中年嬷嬷道,这慢吞吞的吃相像不像是本宫前些年养的那只海棠兔?却是一样让人怜惜的紧,只可惜
    中年嬷嬷笑着应道:娘娘有什么可惜,那海棠兔自是可爱,但怎能及鸣鸢公子风姿俊秀之一二?
    卫氏恍然笑言:是本宫想岔了。
    封择闻言适时地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面容,他看一眼中年嬷嬷与卫皇后,立马缩回视线,像是那面皮极薄的书生公子,被二人言语说的薄红了面颊。
    日头渐西,封择于午膳后略坐了盏茶时间便要离宫。卫氏面带不舍地于众人眼中握住封择的手道:往事莫要在想,一切都得往前看。
    封择一怔,郑重地点点头。
    卫氏欣慰地笑笑,眼中似有寂寥:太子如今去了北疆,左右本宫膝下也没有别的皇子公主。鸣鸢既是胤儿好友,今日一见更是颇为合本宫眼缘。日后,若是府中无事,便多来凤仪宫中坐坐,全当是为了胤儿来陪陪我这个做母亲的。
    离开时,封择逆着日光,看着于华丽jīng致的凤仪宫大殿门前目送他的端庄女子,纵使是保养得极为细致的皮肤,也难再如少女一般白嫩光泽。但岁月于她刻下的高贵的气质,却也是世间仅有。
    来时是一顶青顶小轿,回去的路上却换成了四轮的车辇。封择收敛眉目,面不改色的踏上马车。听着车辇在青石板路上滚滚的声音,放下车帘,瞬间塌下脸,揉了揉自己快要笑僵硬的腮帮子。
    直到回到府中,送走了宫里的太监,管家这才忙不迭的将他迎进屋内。
    不知小公子入宫后,娘娘可有难为?
    细心地奉上一杯热茶,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chuī了chuī冒着热气的茶杯口,封择饶有趣味地盯着几片茶叶自杯中舒展身躯,袅袅地于淡huáng色的茶水中起起伏伏。喝下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啊,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呢。
    温柔?
    管家听到少年的回答,面色古怪了一下。
    对呀,封择笑眯眯道,今日离宫时,皇后娘娘还说要我日后多去宫中转转呢。
    管家脸色更奇怪了。
    等少年喝完茶水,管家沉默着,神色恍惚的出了屋,他还是想不透,皇后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小公子的身份了?
    这不科学!
    说好的门户之见,身份之隔呢!
    他竟然不知道,一向恪守宫规,最是信奉教条的卫皇后,竟然会在太子感qíng这方面这么甜?
    难道是之前皇后娘娘被皇帝陛下伤的太深,所以才希望太子殿下获得一个真心人的陪伴吗?!
    噫~这绝壁是亲妈!
    然而,亲妈肯定是亲妈,但被皇帝伤的太深?
    封择若是知道管家脑补的这些乱七八糟,肯定会哭笑不得。指望后宫里的女人傻白甜的相信感qíng,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屋里剩了自己一人,少年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放松下来。将身体埋进松软的锦被中,身边失去了另一个人的炙热体温,他总会使劲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然后对着chuáng顶发呆
    至于发呆想什么呢?
    想齐胤?不,他在想齐胤他娘。
    今日卫氏宣他进宫,原本就是设下的一场鸿门宴。
    虽说因为卫皇后与原角色母亲方阮的缘故,刁难婆婆的形象一下子就变成了齐国好姨母,但封择却从不认为自己的重量,或者说是原角色母亲的重量会高于卫氏心中对于皇后这一重身份下所包含的野望。
    不提在凤仪宫外见到的宫婢如紫,与这其中包含着的威胁之意。
    只说,这看似温和慈爱的卫氏,当她一开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便一直试图用言语唤醒或者说是提醒着他莫忘血海深仇。这个女人向他诉说自己与方阮的qíng谊,倾诉自己于宫中多年的种种酸苦,却始终独独避开自己宣召他入宫的原由,避开了一切与齐胤有关的话题,而只是一味地将他的思绪拉扯到仇恨的边缘。
    看似包裹着无限怜惜的温言软语下,却是处处荆棘丛生,陷阱密布。
    眯起眼睛,封择仔细地注视着屋顶上扭扭曲曲的纹路图案,想到卫氏口中所言,那只惹人怜惜但最后却可惜了的宠物兔子。
    那只宠物怕是已经死掉很久了吧
    用一只已死的爱宠与他来做对比,这个女人是故意向自己暗示些什么呢?
    是暗指他之于齐胤便一如卫氏自己养的那只海棠兔,虽是惹人怜爱,身前受尽疼宠,但终归只是玩物,寿命不长?
    或者更简单粗bào点讲,就是指自己是被齐胤圈养的兔儿爷?
    想到这个恶寒的称呼,封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被子裹得更紧一些了。
    但不管怎样,纵使卫氏心思再深沉,封择也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因为有一句古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如今卫皇后眼前最大的麻烦不是自己这个会给太子地位带来动摇的人,而是已经开始试图动摇太子地位的杜氏一族。
    皇帝痴迷醉心于修仙长生之道不问朝政,而杜时存更是野心勃勃,于朝野中的力量极大。齐胤虽为齐国储君,却处处受其牵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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