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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个奴隶亦是如遭雷击,齐齐看呆这就是麦提所说的买走了谢玖的贵人?这、这也太年轻,长得太好看了吧!
    麦提眼前一亮,小跑过去,腰背殷勤地微弯着,笑道:哎哟,宁姑娘,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进来,其实您在外面雅座候着就好了,这儿太脏了。
    宁婧没回答,皱着眉,转头环顾了这里一圈。
    这是个用木头搭建的营帐。天花板很矮,举手便能摸到顶部。没有窗户,只在屋顶开了几个小口通风。房梁上一盏烛灯,环境昏暗而压抑。地上胡乱地铺着不到十张糙席,没有御寒的被子。可想而知,抢不到糙席的人,晚上就要直接睡在地上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cháo湿霉味。在漠北这么gān旱的地方,还能熏出霉味,可见这里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别说住这里了,正常人站在这一会儿都觉得受不了吧。
    谢玖这几年,竟然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
    噫,这奴隶营非人哉呀非人哉。
    看系统的文字描述是一回事,可身临其境时,想到一个小孩儿从八岁起,就得这种地方挣扎着活下去,宁婧心里头就一阵不舒服:我要的人在哪里?
    麦提连忙让开了高壮的身躯,指着谢玖道:喏,宁姑娘,我们这儿就只有一个叫谢玖的奴隶,就是他了。
    宁婧顺着他指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屋内唯一一个脸上没有糊着马赛克的人,有些许愕然。
    一个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孩子抱膝跪坐在柱子前。身上歪歪扭扭地套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一头gān枯的黑发胡乱地束在脑后,指甲藏污纳垢,跟狗啃了似的。脸颊消瘦,显得那双眼睛越发地圆大,长长的睫毛正不安地抖动着。
    宁婧与他大眼瞪小眼。
    不是吧,这个瘦巴巴的小屁孩,竟然就是未来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反派谢玖?(⊙口⊙)
    她原本以为,谢玖好歹智商不低,应该不会混得太差。直至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心机boy的修炼是需要时间的。谢玖以后的人生的确风生水起。但是,在功力还没修炼到家的幼年时期,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吧。
    麦提观察着她的表qíng,心里琢磨道若要挑选一个合格的奴隶,谢玖这副瘦巴巴的模样,在奴隶营里顶天也只能排在吊车尾的位置。这贵人恐怕是在犹豫要不要买他吧。
    生怕这桩生意跑了,麦提连忙道:宁姑娘,若是对这个奴隶不满意,还可以看看别的
    不用了,我就要他。宁婧回过神来,打断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绣工jīng致、沾着熏香味道的钱袋,抛到了他手里。
    麦提连忙以双手接过,捏了捏,眼前一亮,喜滋滋道:多谢宁姑娘。
    这下谢玖就是她的人了。宁婧大步朝谢玖走去,上好的鹿皮靴沙沙地摩挲地上的灰泥。
    谢玖的喉咙滚了滚,蜷缩着身子,看她的目光有怀疑,也有不安,甚至有一丝期盼,压下了恐惧。
    麦提恰好数完了钱,殷勤道:宁姑娘,请稍等片刻,我立刻让人这个奴隶绑好,送到您府上。
    不用了。宁婧一口回绝。她蹲下身,朝谢玖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五指微拢,温声道:我买下你了。
    谢玖诧异地抬起了眼皮。
    这是要牵着他的手的意思?
    仿佛在评估对方是否可信,谢玖犹豫了半晌。宁婧的手始终耐心地停留在半空中。
    最终,谢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她手掌中。
    宁婧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温柔又不容置喙地收紧了手,站了起来。谢玖的手很凉,也很粗糙,与她滑腻暖柔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走吧。
    半个时辰后,载着两人的马车穿梭过了车水马龙的大街,回到了宁婧所住的府邸处,也就是宇文烁的老巢。
    成年后,他就从皇宫迁出,自立府邸。皇子的老巢自然不是一般的贵族能比的,其面积大得俨然一座小庄园,因其兴趣,里面还配备了训练马术的绿茵场哟。
    最近,他正为几座城池闹旱灾而忙得不可开jiāo,人不在摩骞城。估计这半个月都不会见面了。
    马车在府门停下,宁婧跳了下了车,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龇牙咧嘴了半秒。
    迎上前来的管家瞧见宁婧出去一趟,后面领了个小的回来,目露诧异。
    宁婧吩咐道:请给我准备好热水,金疮药,gān净的衣服鞋袜,酒,温水,纱布,全部送到我院子里。
    自从原主做了那些惊世骇俗的事后,已经没什么能撼动这帮下人的心脏了。所以,她这回带了个小孩回来,众人心里嘀咕,面上也没露出奇怪的表qíng。只纷纷恭敬道:是。
    穿行过一大片风景绝美幽静的庄园,宁婧直接把谢玖带到了自己房间。宇文烁这一离开,把府中的侍卫队也带走了大半,沿路上静悄悄的。
    她住的地方,是府邸中景色最幽美,临近湖畔的院落。宇文烁很有心,给她安排的地方面积适中,不会大得让人心慌,布置得舒适又温馨。
    府里的人手脚很迅速,金疮药等很快就备好了。宁婧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时,便有人运了一个齐胸的木桶过来。
    宁婧搓了搓自己酸疼紧绷的后背唉,原主这金大腿抱得可真妙。清闲又有钱花,还有佣人使唤。若是没留下那么多锅给她背,那就更完美了。
    地砖下设有燃得正旺的地龙,防止yīn寒入体。哪怕赤脚也很温暖。谢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么暖的地方了。他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腹部,瞧宁婧没有让他gān活的意思,疑惑地抿了抿gān裂的嘴唇,自顾自地抱膝坐在了地龙最暖的地方。
    几个下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把一桶桶的热水哗啦啦地倒入木桶中,还撒上了很多花瓣。
    水雾蒸腾,暖融融的热气升了上来,小小的侧房里没有屏风,宁婧立于浴桶后,解开披风置于桌面,边与侍女说着什么。谢玖隔着雾白色的烟气望过去。只觉她上扬的眉峰自带的那丝盛气娇矜,也这朦胧的烟气中蓦地柔和了下来。
    下人都退出去后,门扉被关上了。宁婧挽起袖子走向谢玖。
    谢玖仰着头看她走近,脊背自然而然地挺直了,既紧张无措,又有些微的希冀。
    宁婧挠了挠头,也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平视,想了想,开场道:你叫谢玖对吧?
    谢玖点了点头。
    宁婧哦了一声,又故意道:玖是哪个玖?你在我手上写写看。
    谢玖伸出了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伸到半空又缩回去,先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放到了宁婧洁白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个玖字。
    王是王侯将相之王,久是长治久安之久。
    太久没写过字,竟觉得它陌生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玖。我知道了。宁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那么,以后我就叫你小玖吧。
    谢玖微怔,闷闷道:嗯。
    瞧谢玖比一开始放松了,宁婧挠了挠头,直奔主题:小玖,你把外衣脱下来让我看看吧。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不能沾水、或者不能用金疮药的伤。
    喉咙里的血锈被水汽蒸腾得暖融融的,谢玖默默咽下了这口铁锈味的唾沫,手伸到了衣襟处,一颗颗地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身体。
    那皮肤与他蜡huáng的脸色不同,白是够白了,却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皮下流淌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肋骨突出,背部纵横的旧伤痕迹愈发明显,腿上也有jiāo错的旧伤痕。宁婧绕着他走了一圈,果然,大腿后侧也有。全身上下,就没找到哪里是白玉无瑕的。
    宁婧拧着眉,有些心疼。这小屁孩才几岁啊。正常的十岁小孩应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在学校无忧无虑地念书,放学后和同学踢足球。这小子却全身都没几块好皮了。这哪里看得出是一个泱泱大国的皇子啊,比贫民窟的小孩还不如。
    果然应了那句铁打的反派,流水的nüè待。
    这么打都没打残,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反派的一种开挂方式吧。[蜡烛]
    宁婧的视线缓缓下落,诧异地顿住了,霎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谢玖的腹部,竟然积聚着一大块青色的淤血!暗紫色的皮下出血点触目惊心。似乎是被重物打伤的。根据那淤血的形状,估计是被人踢伤的。
    这么大块淤青,说明踢上去的时候是毫不留qíng的,看着都疼。这杀千刀的奴隶营也太黑心了吧,对着一个小孩子都下那么重手。
    宁婧指尖微颤,轻轻地碰了碰:这是什么时候被踢的?
    谢玖垂眸,轻声道: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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