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小声问:现在烧东西不都是给烧汽车什么的吗,怎么还坐花轿,办中式婚礼。
王胖说教堂婚礼那都是西洋玩意儿,变成鬼了受yīn间管辖,男女两qíng相悦,办冥婚无妨,但得按老祖宗规矩来。
婚礼很简单,但诡异的厉害,没有chuī锣打鼓声,一片寂静里,花轿慢慢往这边晃。这时对面方向又出现十多个喜庆的纸扎人,拥簇着一匹纸扎的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俊秀的新郎官。
吃瓜子吃鸭脖群众一边吃一边看,啧啧称奇,还真没见过这样成亲的。眼见花轿快要经过这里,忽然纸扎人扔了花轿,兔子似的蹿进黑暗丛林里,就剩下那顶抬着新娘子的花轿。再去看新郎,原地只剩那匹纸扎的马。
街上空空dàngdàng,既没车也没鬼,几人都傻了眼睛,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梁楚也呆住,他才咬开一包芝士片,也跟着东张西望,后背贴上男人宽厚的胸膛,他没有一点防备,这荒郊野外的,吓得他激灵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提醒:别怕,是我。
梁楚回头看,沈云淮环住他腰的手上移,拆开包装把芝士喂他嘴里。
你来这里睡觉?
梁楚想到王胖说沈云淮不能来,他来就是搅局,刚才的纸扎人该不是他吓跑的吧。梁楚推他:你快走,我等会找你,大家都还没有看到。
沈云淮微笑,平静说:这个不好看,我赔你更好的。
王胖王瘦看到保姆来找人,登时心里发虚,小心往旁边挪,余光扫到一个人影,王瘦凝目看去,冯含佳不知何时已走出很远。她垂着手,直愣愣地走向花轿,王瘦忽然想到什么,厉声说:冯含佳,快回来!
冯含佳却失去意识一般,机械麻木地继续走去,白裙子大声叫:佳佳!
冯含佳已走到花轿前面,她弯腰掀起轿帘。
梁楚抬头问:她怎么了?
沈云淮闻他嘴里浓浓的奶香:找替死鬼。
王胖王瘦急得脸上冒汗,咬破中指取用jīng血,她的隐身符不管用吗?王胖大叫道:不要上花轿!!会死的!
冯含佳如若未闻,王胖王瘦用流血的中指在半空飞快画符,念出长长一串咒语。但到底功夫不到家,在半空定型的血符画了一半失败,jīng血掉到地上。
眼看冯含佳马上就钻进花轿,小树林有纸扎人探出头来,王胖侧头大吼:杜肚!你还愣着做什么!
梁楚抬头看沈云淮的下巴,沈云淮啧一声,衣袖拂过,薄薄一层yīn气从地面蔓延,怪异的白色雾气像是老鼠遇到了猫,在刹那间消退的gāngān净净。
车灯闪过,有车从远处飞驰而来,花轿和纸扎马随着白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冯含佳已然走到马路中央,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黑色轿车擦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把她刮到在地。
白裙子和范馨阑疾步冲过去,轿车紧急刹住,车主冲出来咆哮:你疯了啊!什么事想不开要自杀?!真他妈晦气!要不是老子方向转得快你现在就死了知不知道?!
这件事是她们理亏,白裙子挨了这骂,与范馨阑一起把吓呆了的冯含佳从马路中央拉回来。
第79章 恶鬼的小新娘
王胖王瘦长长松了口气, 抹一把脸上的汗水, 红白撞煞, 青稞道长说得对,红白撞煞大凶。他们哪里是冥婚,分明是找替死鬼!男方的纸扎马,女方的红花轿, 上了就没命。
冯含佳受了不小的惊吓,王胖王瘦上车把女孩们先送回公寓,这才赶回北dòng门。
已经很晚了,青稞道长还没休息,在客厅优哉游哉喝茶, 看到王胖王瘦失魂落魄进来,慢悠悠问:哟, 二位还活着呢。
王胖王瘦灰头土脸喊:师父。
青稞道长温和表qíng褪去,哐当摔了茶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跟我对着gān是吧, 感觉怎么样啊?!
梁楚站在门口不敢进, 青稞道长一向随和,得过且过, 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王胖王瘦低着头不敢说话。
青稞道长准备了三个茶杯,摔了一个还有俩, 继续慢悠悠喝茶:见到北dòng门的门规没有?
王胖王瘦讷讷道:师父
青稞道长缓缓说:门规是你们自己定的, 今天吃的教训就是门规,今天死在外面也是门规。
沈云淮对师父教训徒弟没有兴趣,他揽着还想看热闹的梁楚回房间, 比较有兴致教育自己的小未婚妻。
过来,我有事问你。
梁楚抓抓耳朵,有些心虚,沈云淮既然找来,那么他的伪装肯定是露馅了。亏他还专门提醒不要打扰他睡觉。
走进房间,梁楚往chuáng上看,不禁呆住,他堆出来的他自己还是老模样,连糙帽都原封不动。梁楚诧异看沈云淮,他根本没有掀开看过。
沈云淮关上门,坐到书桌前的太师椅,示意他过来。
梁楚不听他的,脱鞋上chuáng坐好:gān嘛呀,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沈云淮看他抓自己的脚心,笑了笑,走过去把他从chuáng上抱起。回坐到太师椅,他把梁楚揽在怀里,左手在他背后托着,桌上放着那本被涂得乱七八糟的chūn宫册。
知道是谁涂的吗?沈云淮问。
梁楚不喜欢这个姿势,沈云淮太高,他坐在他身上双脚甚至是悬空的,本来在扶着桌角往下跳,听到这句话他因为心虚而安静下来,两手扒着桌面,特别淡定摇头:不知道,不是我。
沈云淮笑着问他:这就怪了,小肚子怎么知道画像被涂乱了?
梁楚呆了呆,连忙再看chūn宫册,忍不住生气,他看到的是封面,这破册子根本没有打开!
梁楚反应了一会,从他膝上跳下来,三两步飞奔扑上chuáng,小声说:我不知道啊,反正都不是我,就算你问我谁泼的水谁撕掉的我都是不知道。
沈云淮不答,单手打开桌上被涂得乱七八糟的chūn宫册,忍不住笑。他涂画的很有技巧,也看出他的不勤劳,能偷懒就偷懒。画像jīng美,每个姿势都极尽旖旎,他蘸饱了墨,有的涂掉jiāo合处,有的涂掉脸部,有的在旁题字,总之涂得看客兴致大失就是了。
他不知道这是松寅的真迹,虽是闺阁之物,仍是有市无价。沈云淮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沈云淮双手jiāo叉放在胸前,侧身看他,chuáng上伪装的假人比他高出一头还不止,他对自己是真没有自知之明。
沈云淮想,完了,我连跟他计较都舍不得。
沈云淮上chuáng休息,chūn宫册的事没再追究,假睡偷跑更是没提,把被子下面的衣服叠了放到旁边。梁楚趴在枕头,犹豫问,你没事吧?
怎么?沈云淮回答。
梁楚说:没什么。然后小声嘀咕,你脾气今天怎么这么好。
沈云淮听到了,他想我几时对你不好过,再者让你吃苦头之前,总该喂点甜的。
这个秋天对于北dòng门来说,注定是多客之秋。但谁也不曾想到,今天的客人来头竟然如此qiáng大雄厚。
王胖王瘦昨晚挨顿臭骂,今天大气不敢吭,早早起来画符做事,哄师父高兴。七点钟时,外面传来纷杂密集的说话声。王胖出去买早餐,硬是被门口的长长一排车队堵了回来,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邻居站满长街。车上走下来高大伟岸的保镖,让围观邻居退后,安排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王胖又惊又喜,搓着手想好家伙这么大排场,得有不少钱吧嘿嘿,然后小跑回去找青稞道长邀功:师父!来大生意了,您快起啊,客人等着呢!
青稞道长披上外衣懒洋洋起chuáng,师徒三人走到院里,果然看到十多个人。门口则站着保镖。
王胖xing格飘,说话一向夸张,不想这次倒是实qíng。
真是好大的排场。
见到有人出来,一名男子走上前来,气质出众,极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那人语声清楚稳重:湘泰沈家沈玉亭,拜见太叔公,劳驾通传。
湘泰沈家。
青稞道长怀疑自己听错,挖了挖耳朵,转头问王瘦:他说什么沈家?
王瘦小声:湘泰沈家。
青稞道长手脚动作不了,彻底僵住,随意搭在肩上的衣服也掉了,僵成一根木头。是他想的那个沈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