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道长一直慌孙女,没有想,有了烦,现在一下子给他四个,就林一念话少,其他都是小麻雀。青稞道长把买的蜜枣拿出来给女孩吃,他自己被吵得回屋睡觉。
见青稞道长回去休息,王胖王瘦嘿嘿笑,拿出朱砂符纸开始画符,冯含佳几人还没见过道士画符,一个个好奇过来看,范馨阑问:画的什么呀?
王胖抖抖符纸说:隐身符。
冯含佳讶然道:隐身符是什么符,用了这个就隐身了吗?
王瘦道:差不多,不过跟活人没关系,隐身符遮阳气,贴了隐身符鬼就察觉不到人的气息。
王胖王瘦对隐身符并不擅长,三张才有一张成符。
你们画这个gān嘛去?白裙子很快想通:那对小qíng侣是不是今天结婚,我也去,带我一个。
冯含佳眨眨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白裙子神秘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冥婚?
女孩们很感兴趣,一窝蜂围了上来,梁楚蹲在门槛上偷听。
今天有一桩喜事,一桩白事。
每天都有新人结婚,每天都有活人作古,生老病死本不稀奇,红事白事也属平常,但这次不一样,死的那两人是一对qíng侣,男孩女孩非常恩爱,初中开始谈,谈到大学毕业订婚,就等吉日摆宴结婚。谁知人有旦夕祸福,男方筹备婚礼出车祸过世,女孩没想开,穿着婚纱从婚礼酒店顶楼跳下。家里迷信,给小两口办了yīn婚,并骨合葬。而今天就是他们的好日子。
喜事丧事一块办,办的是两个死人。这是红白撞煞。
范馨阑奇怪说:婚礼丧礼一起办?这有什么好看的。
王胖研磨朱砂道:如果就这么简单我还何必画隐身符,我们去看的不是活人举行的典礼,你们有没有看过鬼娶亲?
范馨阑眼睛慢慢睁大了:鬼娶亲?不是吧,这怎么看。
王胖说:青稞道长死活不让去,但这种事真的挺稀罕的,上回我记得还是十几年前吧,我和王瘦还小说想看,青稞道长就把我们俩夹胳膊底下带走了,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啊。
想到那些岁月,王瘦心有戚戚。
女孩们对神神鬼鬼的事儿本就感兴趣,纷纷报名,梁楚也举手报名说:别忘了我,我也要去。
王胖王瘦闻声吓一跳,左看右看找他,最后在身后看到他举着的手。
王瘦毫不犹豫拒绝:杜爷爷你添什么乱,在家乖乖睡你的,回来说给你听。
梁楚咬着吸管摇头:我不,怎么你们都可以去,就把我扔家里。
王胖压低了声音:不是不带你,你又不是自己一人,你要跟着你家保姆也跟着,那是鬼祖宗,闹着玩吗?鬼见了鬼跑,他过去就是搅局的,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梁楚也小声说我们不告诉他。
王胖摇头:不行,伺候不起你。
梁楚顿住,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那算了,我去告诉青稞道长你们今天晚上要ròu看鬼娶媳妇。
王胖:你。
梁楚说:沈云淮知道你们在背后给他起外号吗?
王胖说:您可真是我祖宗。
因多出几个人,王胖王瘦继续画隐身符,人手两张,以防万一。年轻人对于未知总会充满冒险的刺激感,何况他们人多。人多力量大不大不知道,但通常胆子会大点。
梁楚搞定了王胖,吸溜两口豆浆,还剩下一小半。在院里搜罗沈云淮的身影,果然在小西厢屋的太师椅找到他。梁楚看到他看书就想到chūn宫册,想到chūn宫册头就疼。
蹲门口想了半天,梁楚反身走去客厅,翻出来一顶大糙帽。
糙帽是青稞道长的,他有许多顶糙帽,天热了就摘一顶戴上,而且青稞道长在掉头发,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开始秃了。
梁楚把崭新的大糙帽扣自己头上,把豆浆杯口撕开,端着剩下的小半杯跑去找沈云淮。迈过门槛进去,沈云淮抬眼看他,梁楚朝他笑。准备快走到沈云淮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脚,再一不小心把杯子里的豆浆溅他一身。
快走到了,梁楚开始崴脚,把豆浆往沈云淮身上泼,一边说:哎哟看我这笨手笨脚
台词都没说完,沈云淮很及时接住他和他的豆浆,撑着他手臂扶起,矮身摸他的脚:疼不疼?太冒失了,你抢着做什么?
梁楚被他半抱着,悄悄摸摸把剩下的豆浆往他身上倒。
沈云淮低头看衣服,又无奈看他。
糙帽遮住眼睛,梁楚用力仰头,咬着吸管看他: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淮看他片刻,扶正他的小糙帽,出去清理衣服。
梁楚小声说:我真是太聪明了小huáng书小huáng书你在哪里。
沈云淮有写字的习惯,小西厢屋有他的书,有他的毛笔和纸,且沈云淮为人板正,所有用品摆放整齐分门别类,梁楚没怎么费力就翻出来昨天那本chūn宫册。随便翻开一页,他的眼睛就开始隐隐作痛,下面那人真的很可怜,双腿曲起上折,被压得这么紧很容易喘不上气的好不好。
梁楚搬来八仙椅跪坐在上面,把小huáng书在书桌展平,打开墨汁把毛笔笔杆咬在嘴里,趴在桌上一张一张特别认真地给他涂了个稀巴烂。
等沈云淮回来时,他已经大功告成,坐在门槛上抬头瞧他:我帽子好看吗?
沈云淮摘他的糙帽,梁楚摇头晃脑躲他的手:你gān嘛呀,可以看不能摸。
沈云淮半蹲看他:怎么突然想戴糙帽?
梁楚说:因为我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戴帽子毕竟帅,以后我都戴帽子,今天睡觉也戴着睡。
沈云淮摇头,评价他是贪新鲜的孩子。
梁楚很冷漠看他,心里得意,上当了吧,我是故意让你这么认为的。
鬼娶亲不比其他,是喜事,阳间yīn间都得给三分薄面,不拘于午夜yīn气最重。晚十点是良辰吉时。
当天姑娘们留在北dòng门吃饭,吃完八点多钟,梁楚说我好困哦我要睡觉,然后特别乖的爬上chuáng,沈云淮扣着他摸他额头,看有没有发热。最近降温厉害。看他没什么事,眼睛甚至还发出光芒,沈云淮神色微动,知道他有事瞒着他。把他放回卧室,仁慈的没有跟过去。
梁楚把板牙熊放在门口放哨,他自己在屋里找衣服,一年四季都翻出来,堆在被子下面假装有人睡觉。堆得差不多了,板牙熊站在门口,看他还在往里面胡塞,忍不住叫:差不多了,再弄就露馅了!
梁楚不说话,继续往脚的方向塞衣服,你个板牙熊懂什么,他要把自己堆得高一点
最后把戴了一天的糙帽歪放在枕头上面,像是有人戴着帽子睡觉,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看不到头。简直完美。然后他就跑了。
在大门口等了没多长时间,王胖王瘦猫着腰跑了出来,梁楚没想到最先出来的会是他们,青稞道长还在吃饭呢!
王瘦说:青稞道长说到做到,说查寝就真查寝,现在不溜就没机会了。
为避免青稞道长发现徒弟们不听话偷跑出去,姑娘们在几分钟后也告辞回家,众人在门口会合,没有丝毫犹豫,要多快有多快的跑了。
路上,冯含佳问: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王胖说:当然是去他们的墓地。
深更半夜勇闯墓地,女孩子一怔,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
车里有些闷,王瘦打开一丝窗fèng,回头说:别紧张,不是真的去墓地,鬼娶亲,要把新娘子娶回家门,我们去墓地的必经之路守着。
新婚夫妇的墓地建在城郊,也不算太偏,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灯很亮,马路两旁尽是树木碎石,再远就埋在黑暗里,只有他们这点亮光。王胖每人发了两张隐身符,贴在身上。隐身符很少用得到,技术不到家,就怕会有符画坏了不管用,所以准备两张以防万一,东边不亮西边亮。
车停好以后,白裙子从后备箱提出一包零食,瓜子饼gān松果jī翅鸭脖,行走的小火锅和大桶矿泉水。居然主食零食,全部都有。
小风徐徐,青年男女开着车灯蹲在路边一边吃一边等看热闹,白裙子又吃了半根腊肠,遥望远处说:怎么还不来啊,现在都过十点了。
王胖看一眼手表:你跟人家约好十点从这里经过啊?他们是十点开始。
话音才落,忽然从马路尽头升起白色雾气,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白裙子不由懊悔刚才的分心。定眼看去,远处再没有车驶来,自从白雾出现,周围变得异常寂静空旷,没有鸟雀叫声也不见有车经过,白屋里蹦跳着跑出两个身影,表qíng十分喜庆,王胖低声说:是纸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