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打完一场篮球,沈容秋浑身都在冒着汗,他抓起衣摆粗bào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笑地问鹤岁: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他老远就看见鹤岁皱着一张脸,他这个小表弟哪儿都好,就是有些任xing。不过沈容秋是知道鹤岁身上的毛病的,也乐意哄着他,毕竟鹤岁打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更别提鹤岁长得乖巧,发起脾气来再不讲理,只要一望进他那对湿漉漉的眼眸,再大的火都在顷刻间被扑灭了。
鹤岁抬起头,他肤色偏白,只不过这会儿热得脸上红扑扑的一片,更显得眸光潋滟,眉眼漂亮得生辉。鹤岁闷闷不乐地说:小表哥,我好热。
小表弟,我也热啊。沈容秋笑着应道。他拍了拍鹤岁的肩膀,说:我都让你别跟着我来了,外面热,你非要来。
我也不想来的。
鹤岁不开心地咕哝着,沈容秋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拽着鹤岁的手腕要把他拉起来。沈容秋说:坐这里多没意思,你跟我过来。
我不去。鹤岁抢回自己的手,揉了又揉,手腕那里被沈容秋捏出了一个花瓣大小的红印,肆无忌惮地落在一侧,衬得肤色越发瓷白。
沈容秋也看见了他捏的那个红印,他自问对他这个表弟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没想到都到了这个程度也还是不够。沈容秋咂舌道:你到底是什么做的?脆弱得像是碰一下就要碎了。
鹤岁不满地瞪了沈容秋一眼,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软绵绵的,根本扮不得凶。他一本正经地说:玻璃啊。
其实沈容秋只是习惯xing的贫嘴,他知道鹤岁的病是血友病,他这个表弟一住院,家里就得遭一场水灾不是bào雨天气,而是周母硬生生地哭出来的。
回回周母过来就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对不起他、早知道我就不把他生下来了、以后要是我和他爸爸不在了可怎么办诸如此类的话,小时候不懂事只觉得姑姑哭哭啼啼得太烦人,后来大了就不自觉地对鹤岁多了几分怜惜。
迟疑了一小会儿,沈容秋试探着开口:怂怂?
你好烦。鹤岁舔了舔小虎牙,威胁沈容秋说:你要是再敢叫这个名字我就和你翻脸了,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确定鹤岁的确只是把那声玻璃当作玩笑后,沈容秋失笑道: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跟我过去吧,我带你认识几个人。
第2章 心肝宝贝02
鹤岁不qíng不愿地站起来,沈容秋自然而然地接过鹤岁手里的小花伞给他撑着,也没有嫌那铺满碎花的伞面自己打着不伦不类的,他问鹤岁:渴不渴?
不渴。鹤岁热得话都不想多说,只低下头跟着沈容秋走。林间此起彼伏的蝉鸣尾音被拖拽得长长的,鹤岁愁眉苦脸地咕哝:怎么还没到。
沈容秋把伞往鹤岁那边又斜了些,抬着下颔说:就在前面。想了想,不等鹤岁理他,沈容秋接着问:对了,晚上我们要出去吃饭,我请客。你要不要一起来?
鹤岁随口问沈容秋:赢了?
911,输了。沈容秋笑眯眯地说:反正只是打着玩,心qíng好就请吃饭了。
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两个班私底下约好打着玩的,沈容秋这边虽然输了比赛,但痛痛快快地打完一场下来,心qíng倒也不错,于是他跟两个班的人私底下合计了一下,便决定一起出去吃顿饭。
去不去?沈容秋说着说着就有些不怀好意起来了。他们这些公子哥早早就开了荤,而鹤岁身体不好,被看管得极严,长这么大估计连个嘴儿都没亲过。沈容秋故意逗他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表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什么叫温香软玉,乐不思蜀。
我还小。鹤岁惊诧地瞟了沈容秋一眼,慢吞吞地拒绝道:这样对身体发育不好。小表哥你一个人矮就够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想长到一米八的。
沈容秋:
班长,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有了女朋友?他们在那边磨磨蹭蹭,队里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见沈容秋和他举在手里的那把亮色的碎花伞,那人说:还打着这么花里胡哨的伞。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GAY里GAY气!
去去去,什么女朋友。沈容秋没好气地把伞塞回鹤岁的手里,笑骂道:看清楚了,这是我表弟,周从心,和你们一样带把的。
被认成女孩子,鹤岁有点不高兴,他抿了抿嘴,迁怒无辜的沈容秋,你别站我旁边,都是你把我衬矮了。
沈容秋不和他生气,只斜眼睨着鹤岁打量了起来。
鹤岁的眉眼生得漂亮,jīng致得好似被细细雕琢过,再加上半大不大的少年身量未足,白得晃眼的肤色与清慡的短发的确容易让人把他当成女孩子。沈容秋摇头晃脑地感叹道:你要真是个女孩子,姑姑和姑父估计做梦都得笑醒了。
至少这副好皮囊和家世总能骗到一个傻瓜来把人无限度地宠着。
鹤岁毫不客气地踩上沈容秋的球鞋,睁得圆溜溜的眼睛没什么气势地瞪着沈容秋,再张牙舞爪也只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鹤岁瓮声瓮气地说: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和你翻脸了。
沈容秋看得想笑,不过他知道他这个表弟的脾气,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哄人:怂啊,表哥错了。
鹤岁一听沈容秋又在叫怂怂,气得差点跳脚,手上的小花伞伞面朝下,东倒西歪得一阵乱晃,沈容秋忙不迭地保证以后再也不这么叫了。他俩这边一个发脾气,一个道歉,一片兵荒马乱,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缓缓收回了目光,不咸不淡地说:太吵。
柯见梦一口咬碎手上的雪糕,咯吱咯吱地嚼了半天才问他:你说沈容秋旁边的那个?脾气挺好玩,一逗就跳脚,不过就是身体不是很好。
柏知寒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柯见梦一眼,淡声问:你认识?
以前见过几次。柯见梦随口说:好像是叫周从心吧,没去上学,家里给他请的有家教。我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寸步不离地追在沈容秋屁股后面,碰一下就哭哭啼啼地发脾气喊疼,太娇气了,不过泪汪汪地看着你的时候真是心都要碎了。
娇气?
柏知寒心不在焉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不期而然地想起球场上不经意的一瞥。肤色瓷白的少年托着腮坐在台阶上东张西望,漂亮得过分的眉眼间满是鲜活与生机。而那双微微睁圆、黑白分明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既无辜又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