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时与去休息室挂好外套,洗过手,卷着衣袖迈步出来,大半天没有办公,办公桌上堆了一摞文件,需要着手批阅处理。
另一边,茶几上放了两个精致的会议瓷杯,是秘书送来的茶水。
沉从谦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迭,没在意梅时与冷淡待客,沉默地着抽烟,似有话在酝酿斟酌。
半晌。
“你真和那个小姑娘在相处?”沉从谦本欲出口的是“恋爱”,但这满是青春悸动的词,与他们生疏已久,用在他们这种年纪的人身上,实在不惯。
梅时与平静无澜地“嗯”一声,纸上字迹的遒劲气韵始终流畅,稳稳收笔后,抬腕合上刚签好字的文件,顺手放置一边。
沉从谦痛吸一口烟,重重呼出青白色的烟气,用夹着香烟的手朝梅时与指点,“你真是不拿自己的名声前途当回事。”
当下师生关系多敏感,别有用心的人以此大作文章有多轻而易举,他毋庸赘言。
梅时与停下工作,直视他,认真回复,“两个单身成年人互生好感,有问题?只要是法律没有禁止的事,都可以做。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沉从谦当然清楚。
他是北美律政界首屈一指的金牌律师兼顶尖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是有些案件接了良心上过不去,他可以单凭代理费用跻身福布斯排行榜。
此时论切中要害的快、狠、准,梅时与更胜一筹,但他不得不提醒一句,“那是社会舆论,不是法庭。”
梅时与因为感情措辞强势,满令沉从谦意外,在夏琨身上没见过,遑论容嫣。
他是真不忍梅时与在感情上再折一回,忍不住逾矩多嘴,“ok,就当错误是没有的。她年纪比你小得不是七岁八岁,且不说万一心性不稳,将来变心,就是现在她有个什么追求,凭她的年龄,也耗得起十年八年。你呢?怎么算被耽误得都是你。”
梅时与收回视线,在文件一角签下自己的名字,虚浮的笔迹泄露了他的情绪,“十几岁的年纪,想有一番作为是正常的。将来有了其他机遇,她若真有想法,我会成全。”
说罢,几个重要的文件已被规整好,他拨通了桌上座机,吩咐秘书科取回文件。
秘书科的人来往一趟,话题无法继续,准确来说是明显梅时与不想继续。
沉从谦明白该言尽于此,但是好友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让人生寒。
忍了又忍,“你觉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刚坐上沙发的梅时与伸臂端茶的动作稍顿,旋即恢复常态,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很坦然,“她就是夏琨的女儿。”
沉从谦心中一凛,暗暗吸一口气,他说得如此坦荡,他一点儿意识和感觉都没有么?还是自己和顾青山想多了?下意识抿紧唇,生怕不谐言辞脱口而出,让他难堪。
沉从谦走后。
梅时与看着手机里梅朵的短信出神,随后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等了会,耳边有了刻意压低的低柔女声:“你出差忙好了么?”
“我刚回来,在办公室。”
“你回来了?”意外之喜,梅朵不禁语调微扬。
“嗯,你在图书馆?”
醇厚温和的嗓音震在耳边,梅朵脸上心上皆发热,总之,他一回来就联系自己,足以让她把前几日若即若离的不快抛诸脑后,顶着羞意咬唇,“嗯,但也是可以见面的。”
“梅朵。”
此时听他叫全名,很有训人的架势,梅朵低头摸挠自己的耳朵,掩饰并无人见的羞赧,涨红了脸咕哝,“是你先扰我的。”
那头轻笑,似无奈,“是我的不是了,那你来我办公室。”
在新闻中心值班时,梅朵遇见过那里的老师偶尔带小孩来办公室,其他老师很热情关照,经过时都少不了叁言两语的逗笑。
那么多关爱,她可羡慕了。
一路上,梅朵内心见情人的喜悦,去爸爸办公室玩耍的童心,似乎都齐备,也都要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