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闻言,吓得直往少年怀中拱,少年赶紧托住他,“别动。你摸摸我怀里,还有多少银子,都给这位老爷。”
那小孩哆嗦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他怀里一阵乱摸,把个黄官爷看得瞪直了眼,一阵手痒心痒,恨不得亲自上手。
小孩好不容易将找到的一点碎银捧到那人面前,谁料又被随手丢弃,“老爷我不缺这点银子花!”
那少年挑了挑眉,“大人的意思是……?”
那人摸着下巴,嘴角的笑渐露深意。
“公子若真心赎这小子,嘿嘿,老爷我倒缺个洗衣做饭的人,你若肯应下,别说不用赎金,老子倒给你都行!”
他一说完,身后数人已是哈哈大笑。
“何意?”
那黄官爷只管怪笑,后面自有人替他开这口,“你小子真是命好,初来京城,便教我们黄老爷看上,看你一副小白脸相,要是愿换这小子来替老爷洗衣裳暖被窝,我们老爷自然还愿意出你的供养钱。”
屋内众人这才知他打的什么注意,又见那黄官爷随手将那小孩从少年怀中拎掷出去,喝了一声,“滚!”
眼见他那皮粗肉厚的大手再度伸了过去,就要触上少年,屋子里众人一颗心都提上了嗓子窝,只祈盼少年躲过一劫。
却是祈盼:对方数十人,除非他能长出翅膀飞掉,否则怎么逃得脱?
正这时,只听“突”地横空一响,众人皆循声望去,却又听到一声大叫,又慌忙瞧那官爷。
只见他那伸出的掌心还未碰着少年的衣襟,已被一支长箭穿透,一条红色的流线从箭与掌心的交合处垂直而下——街尾处,一人一马“哒哒”驰来,马上一人飞速搭弓上箭,再度瞄准——那官爷位居亲卫队统领,倒也并非摆设,今日却两度见血,又在这预备带回去的少年面前,瞬间震怒,眼见来人愈来愈近,当即矮身拔箭,狠狠刺向疾驰来的马腿!
骏马吃痛扬蹄,马上人猝不及防,狼狈坠地,翻身要起,一把大刀却抵住了他的脖子。
十来人各自抽刀围住地上人,那却只是个穿着小兵甲衣的少年,看上去也跟少年差不多大小,互相瞧了一眼,“当兵的?见我们皇城亲卫竟敢出手伤人,不想活命了?”
那小兵却只喊,“小九你快走!”
为首的那人一脚压住他的胸口,“走?老子现在一刀宰了你!”
那少年小小年纪,倒也是条好汉,横眉冷对道,“杀就杀!你若敢碰小九一根毫毛,小爷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官爷闻言一声冷笑,便揪过先前少年衣领,一把擒了过去,“臭小子,还想从老子手下抢人?哼,你小子倒也长了张娘们儿脸皮,杀了可惜,便废你双手带回去。”
眼神微一示意,手下已将刀架上地上少年手腕,示意先前那少年,“这双手和那小叫花子的招子,小少爷选一个吧。”
那少年这时才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那可怜兮兮的小孩儿,又望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小兵,“大人要如何?”
那官爷目光猥琐,“老子要你当着这小子的面来伺候老子一回,嘿嘿,让他先瞧瞧,以后也知如何伺候人。”
地上小兵大喊大叫,“老混账!口吐污言,我定杀你!拔了你舌头!小九你快走!别管我!叫父亲和大哥给我报仇......”
还没喊完,那刀已没了些许,一丝鲜血从手腕渗出,那小兵没吃过苦头的,痛得紧拧眉头,却还咬牙狂呼,“小九你不要管我!我一点也不痛...”
“都他妈没吃饱吗,小子说不疼啊!”
“是!”
“啊——”
站着的少年皱了皱眉,终于伸手按住那刀,抬眼望着官爷。
官爷立刻淫.笑一声,“嘿,识时务者为俊——”
话音未落,又被中断。
猜怎的?原来这人脑门竟被射了个对穿,不偏不倚,正中眉心!他双眼圆睁,显然连自己也没料到是怎么回事,只有一股鲜血顺着眉心笔直地滑了下来,汇成一条血线。
就在这血将沾上少年身时,他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似有感应地移将目光向了街角。
也不知何时,那处已多了几人几马,俱都身着黑沉沉的将服,宛如神兵天降,又好似地狱奇兵,不知是谁喊了声,“滚!”
这眨眼的功夫,老大竟被人当街杀死,亲卫队又惊又怒,提刀上前指住那厢,“尔等何人?敢在京畿之地杀皇上的人,不想活命了?!”
那厢有侍卫抽刀便欲上前,却被当中马上一人问得止住了步伐,“这京畿,可还是杨骅的京畿?”
说话之人身形隐在一堆人中,面容看不分明,只听那声音,可知年纪不太大,却冷得像冰。
他一言既出,整个街道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大胆!皇上千秋万世岂容尔等......”
不闻尾声,只见一颗脑袋飞了出去,划破都城一片残天。
等街上人都散尽,那青衣少年才蹲下身,左抱一个右搂一个等人来接。
空气中还残留着浅淡的血腥味,想到方才,他有些发愣。
哒哒的马蹄声近了,少年闻声抬头,为首一个男子匆匆下马跑来,“小九,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