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伤口裂开好几次,军医劝他休息,他却非要执意赶路。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唐风知道。
他是想少夫人了。急着回去见她。
第18章
傅连溪一夜未眠,他独自待在书房,靠坐在椅子里。
书桌上亮着一盏烛台,昏黄的火光摇曳,手里还拿着一只手镯。
他垂眼看着,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手镯是他在边关买的,那个摊位上,唯有这只手镯最好看,他一眼看中,从很远的地方给秦桑带回来。
他看了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何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她,他就不能活了吗?
他将手镯扔进抽屉里,胸前的伤口裂开,浸出血。
因为赶路的关系,这道伤口一直反反复复裂开发炎,回来路上还发了两次烧。
他将抽屉关上,起身脱下外裳,吩咐门外的唐风,去叫徐重慎过来。
秦桑想要和离,傅连溪也真的成全了她。
陛下同意和离了,但为了维护两国友邦,也为了弥补秦桑,又将她封为大秦公主,皇后特意将秦桑叫进宫里,答应她会再帮她择一位好夫君。
秦桑叩谢了皇恩,便回府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过真的要走了,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毕竟在这个地方住了一年多。
走的那天,福伯在外面悄悄抹眼泪,还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福伯实在很喜欢这位少夫人,也不知道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开。
秦桑笑了笑,她送了一块玉佩给福伯,“福伯,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这一年多对我的照顾。”
福伯眼睛更难受,他抹着眼泪,跪下给秦桑磕头:“以后不能再伺候少夫人,老奴给您磕头了。”
秦桑赶紧把人扶起来,“您别这样,我可担不起。”
她将玉佩塞到福伯手里,“您年纪大了,好好照顾自己。”
秦桑已经找好了暂时住的房子,就在城南的一间小院子。
她和茯苓也没有太多东西,就是她的书多一点,装了两只箱子。
走的时候,徐重慎来送她。
他看着她,好半天才说:“我之前还以为你和师兄是闹着玩的,竟然真的……”
秦桑一笑,“有什么嘛。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又道:“对了,我有好多书,你有没有想要的,我可以送你两本。”
秦桑一边说,一边蹲下把箱子打开。
徐重慎也蹲下来,他一边挑书一边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你突然真的要走了,我还真的很舍不得你。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秦桑道:“先还在京城待几天吧,等我找到去处,可能就搬走了。”
徐重慎:“那以后还能见吗?”
秦桑道:“不知道啊,随缘吧。有缘可能再见,没有缘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秦桑和徐重慎蹲在地上挑书,两人正讲着话,突然听见凌南唤她,“少夫人。”
秦桑微微愣了下,她抬起头,就看见傅连溪回府,他身后跟着唐风和凌南。
凌南很着急地看她,秦桑其实蛮喜欢凌南的,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傻乎乎的很可爱。
她朝他笑了笑。
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傅连溪,她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毕竟夫妻一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一走,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傅连溪就直接从她身侧走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将她当空气掠过。
他步上台阶,径直回府去了。
秦桑望着傅连溪冷漠的背影,微微愣了下。但很快她又想通,笑了一下。
也对,对傅连溪而言,她算得上什么呢?
……
秦桑收拾好东西,府上的家丁帮着她把箱子搬上马车,之后她便和茯苓一起坐着马车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里,看着渐渐越来越远的少将军府,忽然有一些恍惚。
这一年多的日子,好像做了一场梦。
如今要永远离开这里了,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这天晚上,秦桑彻夜失眠。她侧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新家其实挺好的,只是可能刚搬来,她还有些不习惯。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茯苓两个人,有点冷清。
同样冷清的还有少将军府。
秦桑走后,府里的气氛就不对。好像一直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傅连溪心情明显地不好,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家大人现在惹不得,谁这个节骨眼撞上去,就是找死。
府里气压低得下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身边的人都看得出傅连溪心情差到极点,且一天比一天差,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旁人不知道原因,但常年跟在傅连溪身边的唐风和凌南比谁都清楚,他们家大人心情之所以这么差,是因为谁。
唐风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默默同情他们家大人。
他们家大人原本就是骄傲又冷漠的性子,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谁知道最后栽在少夫人身上。这一载,还真载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