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我没事。”秦桑知道茯苓替她委屈,替她难过,但其实,她还好。她现在已经不那么难过了。
她比谁都清楚,别人的爱是最无法强求的。是很奢侈的东西。
“公主——”茯苓还想再说什么,抬头却见周妧从外面进来,她不高兴地移开目光,闭上了嘴巴。
秦桑抬头见到周妧,她笑了笑,招呼道:“周姑娘。”
周妧笑着过来,“在做什么呢?”
秦桑道:“无聊,打发一下时间。”
周妧微微一笑,她一边走去秦桑对面的石凳前坐下一边说:“我是来和你说一声,连溪今早又来了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这月底就能班师凯旋。”
秦桑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周妧一笑,她目光落在秦桑桌上的宣纸上,“你也喜欢画画?”
秦桑笑了一笑,“打发一下时间而已,画得不好。”
周妧笑了笑,道:“连溪画得很好,他以前总爱画我,我家里有好多呢。对了,他书房里好像还有一幅,下回我拿给你看看。”
秦桑握着笔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她忍不住,看向周妧,“周姑娘,傅连溪是不是喜欢你?”
周妧微顿了下,她看着秦桑,忽然认真道:“你要听实话吗?”
秦桑看着她,手指下意识捏了捏笔。
周妧看着她道:“秦姑娘,不瞒你说,我和连溪青梅竹马两厢情悦,如果不是陛下突然赐婚,我早就嫁给他了。”
她看着秦桑,忽然连面子工夫也懒得做了,“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讨厌你了吗?”
秦桑有一点茫然,她望着周妧,茫然地问:“他很讨厌我吗?”
周妧道:“是。如果不是你,我们俩早就在一起了,你知道他多厌恶这桩婚事吗?”
秦桑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心里空荡荡的。她看着周妧,低声道:“对不起。但是成亲的事,我也没有选择。我也是受害者。”
她被送出来和亲,被陛下赐婚,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选择。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也一点都不想认识傅连溪。
十月底,傅连溪带兵凯旋,老百姓们挤在长安街道路两旁,迎接将士们凯旋。
傅连溪先行回宫复命,陛下在宫里给他摆了接风宴,应酬完回府,已经是深夜了。
周妧在门口等着他,一见到傅连溪回来,立刻就开心地迎上去,“我等你好久了,我让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我陪你——”
“师姐,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秦桑。”
他说着就往里面走了。
傅连溪原本以为自己能忘了秦桑。他也没觉得自己真的有多喜欢她。
可这半年,他出征在外,想的全是秦桑。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相思之苦。
刚刚在宫里,他已经疲于应付,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
然而此刻,当他走到秦桑房间里,看到桌上已经收拾好的两个包袱,他的心突然往下沉,脸色也跟着沉下去,他盯着坐在床边还在收拾行李的秦桑问:“你在做什么?”
秦桑愣了一下,她抬起头,这才看到一身黑衣站在门外的傅连溪。
他脸色不太好,沉着目光在看着她。
秦桑站起来,“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傅连溪根本不听她的,只是盯着她,重复又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秦桑低头看了眼床上正收拾了一半的包袱,然后才又抬头看向傅连溪,说:“在收拾东西啊。傅大人这回立了大功,总能向陛下提和离的事了吧?我东西都收好了,只要陛下一点头,我立刻就搬走。”
傅连溪眼神都冷了下去,“所以你这半年,每天都在想着离开这里?”
秦桑道:“是啊。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我真是受够了待在这里的日子。”
傅连溪目光紧紧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秦桑见他还不点头,她突然有些心烦,干脆道:“傅大人,干脆一点吧。反正我们两个两看生厌,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我也不小了,傅大人,你就当是行行好,我不想再把人生浪费在你身上。”
傅连溪还是没有开口,他就那么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才问出一句,“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
秦桑忽然觉得烦,她有些崩溃,喊道:“是!傅连溪,我真的很讨厌这里,我讨厌这里的一切,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我全部都讨厌!”
傅连溪沉默看着她,看了很久,他看到秦桑掉了眼泪,过了好久,终于低声回了她一句,“好。如你所愿。”
傅连溪说完,便转身走了。
他神色平常,看不出半点情绪。
只是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他喉咙里突然呛出一口血。
他下意识扶住门框,胸口的伤又裂开了。
唐风远远看见,急忙跑过来,“大人!”
傅连溪皱了皱眉,“没事。”
他拂开唐风,继续往前走。
唐风急得不行,立刻派人去喊大夫。
傅连溪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胸口中了一剑,险些伤到心脉。
军医劝他休息,他坚持带伤上阵,一鼓作气将魏国兵马逼出边境,又乘胜追击接连占了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