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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女吏暗叹一声,叩了门转眼就被请去了,同样是先去了逢紫的屋子里坐了坐。闲话几句刚吃了半盏茶两块子点心,前面丫头就来传:“逢紫姐姐,大公子请呢,说是逢紫姐姐的干亲侯娘子来了?正想说话呢——”
    逢紫连忙起身,携了侯女吏的手,一路出了水竹院落。
    侯女吏一看这郑家内宅里又是在动工动土的样子,远远望着以前的新园子那面又在拆墙,逢紫也笑道:“大公子这两月住在外书房,我们后面的水道要拓宽。对面又是坊学的几个铺面,不好动它。只动了咱们家。宅墙要缩进来整整八尺宽的地。”
    侯女吏心里一算,合什念了一声佛:“这是贵府上做了大善事了。“
    郑归音在甘园里,在自己屋子里,同样算着,她家的后宅子全都临着水道,至少有一里多地。都拆去八尺,这也是不小的地方了。
    尤其她拍了板,对面的坊学不能动,便是加倍拆去十六尺的地。郑锦文在家里是没逮到她,否则必要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了。
    她是故意妨碍兄长三月成亲吗?
    是嫉妒兄长要娶老婆了吗,她自己还孤孤单单嫁不出去吗?
    郑大公子在家里对着弟妹,是原形毕露,横行霸道,这会子请了侯女吏过来,他放下公文,起身过了春梅林到了书法阁子里待客。
    侯女吏在廊上只见得,一位冠玉男子,,儒雅温和,如兰似菊,水蓝春衫儿,头系镶玉银发带。半点不以侯氏是妇人下吏为意,他坐下什么都不问只叫人上了茶,随口说些家常:“不为了别的。我二妹上回和我提了提,说起你女婿的差事。”
    侯女吏欢喜,上前磕头行礼,他笑着一摆手:“自家亲戚。快扶了——”
    逢紫笑着上前拦了她她重新坐下,书法阁子还是以前一样的摆设,只不过那俗气的红绿金泊财神像早换回来了,摆上了郑锦文亲笔墨宝“实事实功”。
    侯女吏进房时一看这四字,心中便是一定。料知这当家长子不似是古板儒生文官,而是专精于实务的干才,论起来是与她侯妇人一样的吏员。
    再者,郑家的铺面多,找个伙计的位置安排她的女婿是容易的。果然,郑大公子放了茶,也笑道:“二妹和我提了,听说你女婿也有几亩子田地,如今怎么撂下来想进铺子里学做生意?这事简单,只不过你我两家不仅是旧识,也是亲家。”
    按本朝的规矩,张玉蛾认了逢紫为干女儿,郑家和侯家就是干亲。也是姻亲。
    互相也可以唤一声亲家了。
    郑锦文笑着继续道:“不是我说,铺子里做事有铺子里的好处。最要紧是不用下地卖苦力,但坏处是要看脸色。天天受气。”
    因见这侯女吏紧张,郑大公子玩笑着,“我的脾气不大好,我二妹天天就说受了气,非要出去另找差使,不肯受我的气。你看看她这样的脾气就不能做伙计了。好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这样的脾气才是怪的。否则哪里养得出三郎?”
    一时间,说得主客都笑了起来,郑家兄弟姐妹们抓着机会就要互相拆台,侯女吏心知这是拿她当自家人的意思,饶是如此,她难免都怀疑,郑二娘子脾气不大好,郑三郎长大才会在军营里打上司?
    啊约,这可是大消息了。侯女吏身为皇城司的坐探婆子,最要紧的能耐就是打听消息。正所谓听风就是雨,她听得这玩笑,头一个念头就是心中自家安慰,多亏这事她以往不知道。所以断没有把郑娘子是暴脾气指不定要打上官这条写到选女们的风评册上去。
    郑锦文此言既出,自然有他的盘算,他慢慢吃了两口茶,笑道:“不要以为看脸色受气是小事,没道理地受气一样是伤身的。只不过,我并不是这样——”
    侯女吏笑道:“教着孩子们做人做事,学着上进,骂几句应当的。本是他们太笨了。”
    “正是如此了!”郑锦文大笑,和颜悦色表达了二妹就应该跟着亲家多亲近,学学为人的道理才好。“我那妹妹,天天读些死文章,再和些高门大家的娘子走动,天天就学笨了受不得一点儿脸色。这岂是做人的道理?”
    “这是大公子有本事撑起家业,姐妹们自然就应该娇贵些。”侯女吏说的话没有一处不是郑锦文爱听的,逢紫站在一边,暗想着,大公子在二娘子面前是不敢说这话的,下人们也没人敢当面捧臭脚,很让大公子在家中有些寂寞。全因二娘子一听,不管是谁都会照脸顶回去。但再看看侯姐姐,她这衙门女吏却是真心附合着郑锦文。
    断不是拍马屁,所以郑锦文听得十分高兴。
    逢紫便暗叹,知道没有父母亲族,孤零一人,侯女吏能混到如今这有房有田地有女儿有孙儿,必是受过不少苦,只要别人愿意教她如何做事,如何在衙门当差,她是绝不在意看脸色,恐怕还要深谢这份恩情的。
    郑大公子被人真心地捧了臭脚,觉得自己刻薄脾气完全是为了二妹好,便和侯女吏商量着:“和你女婿说,在田里做事虽然风吹日晒,但那土地是你们自己家,干多少都是自己的。在铺子里却只有一个工钱。其实是吃了亏。——大娘你是明白人,知道我不是推托之词。”
    “大公子说的是,老妇也是没办法。”侯女吏涨红了脸,好在今日没有穿媒婆吏服来,媒婆子都是穿黄色短裳儿紫色布裙子,衬着自家这烧红的这脸色就更滑稽了。
    老吏人下意识把手心在膝裙上擦了擦,这一身夹缬好料子衣边正在膝盖上,摸着让她手心打滑。不知不觉,她平静了下来,这样的衣裳她穿着是越制了,这是八品以上官宦人家夫人才配穿的,普通人家只能穿普通短背子衣裳。富贵人家女子才能穿拖到脚背的长背子衣掌。
    但郑大公子在家里的腰带还是犀角黄金白玉石呢,不是郡王的品级都不配用,在家里官府也看不到?
    侯女吏穿好衣裳只是为了客气体面,也是为了进大富人家不露怯,平常她不是如此,堂堂正正按朝廷体制来,今日却不同。只因她本来半点没想再替女婿来托这个事,毕竟年纪上了五十,有点余钱就爱惜体面不愿意求人了。
    穿件好衣裳来求人,勉强维持一点体面儿,这也是为了侯逢紫。
    她毕竟是侯逢紫的娘家亲戚了。
    逢紫体贴,捧了一碟儿干果儿上来,让干亲姐姐吃两颗儿再慢慢说,丫头还插嘴笑道:“听说姑爷也来了?”
    “来了,他不懂规矩又胆小着呢。没叫他进来,怕我一个没看着惊忧了小娘子们。”侯女吏应着。
    “这却是多礼了。”郑大公子也笑了,他打量了一会已经知道侯女吏是什么样的性情,难怪逢紫愿意和这老妇认干亲,二妹还不时提起这妇人,忆苦思甜说几年前在泉州城,郑家出事抄家。
    二妹说她本来也是想去衙门里混个媒婆的差事,和侯女吏一样。历来女牢里,牢头往往是媒婆做兼职,这样就可以找机会照顾爹爹,若是郑锦文也被抓起来关进牢里,妹妹做牢头方便进出,还能给口好吃的给哥哥,养得白白胖胖的。
    郑锦文痛骂了二妹一顿觉得太特么没出息,太特么晦气了,他这样的人能和爹一样直接被暗算进牢里?还要二妹来弄口好吃的?
    总之,二妹是很喜欢这侯女吏的。
    郑锦文笑道:“贵府上的女婿,绝不会差。”
    侯女吏欢喜逊谢,逢紫转身,特意吩咐了一个婆子提了食盒子,送了茶水和点心到了西角门。
    侯女婿一听得门响,连忙站起,看到递了茶食来,他呆了呆连忙欢喜接了,暗想着老娘在里面应该说得成,否则主家不会这样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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