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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浴间放着一个大浴桶,粉粉的干桃花瓣荡在奶白的浴汤上,她缓缓沉入:两年了,五哥哥能干的事越来越多了,她都多久没泡奶浴了。
    ……
    逐霖院。
    章炎丞看着她的字,又长进了不少,端雅娟秀,起笔转承间却有一丝跳跃的不安分。
    “就不能减了五哥的课?”学习好累的,原来男子立世真的不简单,何况她琴棋书画女艺女德也没落下。
    扫过被压出褶皱的衣服,没有骨头吗,身子却没动:“起来。”大哥已经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明知道五弟的学识掺了水分,可,能学多少都是赚到的,五弟看着还可以压榨。不过真正要看的是身边这个。
    她一身水粉色的夹袄裙,黑幽幽的柔亮长发只用发带绑着,素净又不乏少女的鲜妍:“不要,我练了一天琴了。”腰都酸了,孝期就不该有靡靡之音。
    章炎丞乜她一眼,左手不动地让她靠着,“说说看。”
    她看了眼宣纸,张口就复述出五哥的话,内心里却已断定出几处错误:五哥确实要好好补脑子,谁说当将军的有勇无谋了。
    章炎丞皱眉:“你怎么理解。”她的悟性不错,不信她没听出来。
    她说得口渴了,离了他去够桌上的茶喝,满足地靠回去:“不知道嘛,嘴都干了。”听你说,你是先生,对吧。
    手也塞过去,揉揉,累了。
    章炎丞无奈,抖了宣纸开始给她讲课,左手还要给她捏指头,觉得自己是劳碌的命。
    眉目却舒展得很,掌中软骨滑腻柔润,幽幽暗香慢慢缠绕,比以往纯稚的奶香多了些什么。章炎丞不着痕迹地低头,却又抓不住那缕暗香了。
    他定神,屋内只余淡淡书声,一青一粉,一案一屋。
    ……
    准备在章府过第三个年头的春节时,祖母把她带在身边,教她如何给各府备礼。
    “给杨家的礼再厚三成。”出了孝期,炎安的婚事也该准备了。
    她跟着看礼单,知道这是大哥定的女方家,看来祖母很满意。又打开旁边的,是给漳州老家的,比去年也厚了一成,难道:“明年二哥哥要下场吗?”5月份除孝,正好可以参加7月份岁试。
    祖母欣慰地点头,还正好赶上三年秋闱:“你四哥五哥也打算叫着下场考考,只是要再等一年了。”考童生试那会儿他们还没除孝呢。
    今儿正好二哥四哥都能回家,都聚在宁寿堂时,她就和五哥嘀嘀咕咕。
    五哥章炎平脸都菜了:“我不考,要考考武举。”
    她把五哥拉回来,傻呀现在凑上去:“随便考考,又不是要你考案首。”
    你莫不是在嘲讽我,又塞了一块点心。
    “……还有一年多呢,五哥我相信你。”第三块了,把盘子拉远。
    章炎平想想,脖子压过去:“你说,到时候出了府我就跑去北边怎么样?”手也够到了。
    她瞪溜圆眼睛,顾不得点心了看他:你脑子坏了?家里安排你还有个过得去的身份,偷偷摸摸过去是要当炮灰吗?
    离得太近,呼吸相闻,五哥儿能看清她无一丝杂质的眼睛,皮肤雪白,嫩红嫩红的嘴上还沾着点心碎,小嘴微张,好闻的香气都飘出来了,好像不止点心的香甜。
    她绞尽脑汁:“没出身的小兵会被抢功劳。”她不想狼狈为奸,别告诉她行不行。
    到底什么香味,她身上的?好像比以前更好闻了。凑近她的耳朵:“你说如果我去找我父亲的旧部?”说不清楚的香味,鼻子辨不清,眼睛却先享了视觉盛宴:皮肤白的晶莹,小巧的耳廓落了一缕黑滑发丝,白得他蠢蠢欲动,手抬起,撩到耳后,食指顺着轮廓滑下时碰了碰白嫩嫩的小耳垂,好软。
    她感觉耳朵被捏了一下,又不像。真去啊?念念,念念想抓他的头:“要不你考武举吧,当了武状元,到时候内有朝中武将相护,沙场有旧部投效,谁敢截你粮草、抢你功劳!”能忽悠就忽悠。
    紧张地舔了舔唇,要不还是告诉三哥,她小肩膀扛不起。
    “沾唇上了。”手指飞快抹了樱红唇瓣一下。
    嗯?她抿了抿唇,反应过来不淑女,拿帕子擦了擦:“干净了?”不去了吧,出事我良心难安。
    章炎平在她看过来时视线跟着落到她手上,帕子被塞进宽大袖口,左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糕点。
    似乎也察觉他的视线,发现被吓得忘记吃点心了,凑近嘴边淑女式的假模假样小咬了一口。
    章炎平视线跟着挪了一下,又想吃了,一看碟子离得远,一低头就卷走了她手里的小半口,舌头扫过柔嫩的指头。
    “呀!”她惊,再看,就气他又抢吃的,抱着碟子里剩下的挪远了:“不给你了!”一碟子只有七八块,宫廷点心小巧精致又味道绝美,不愧宫廷御品,外面比不上的,每每带回来她都能细细品尝好久。
    章炎平没看点心就看她,扑过去:“再给我吃一块。”
    章炎丞看过去,俩人又闹在了一块。
    念念背对着不知道在藏什么,五弟扑上去压着抢……过分了。
    章炎平突然被揪着后领子拉起来,转头去看时,眼睛里他都没察觉的侵略早已消散:“三哥,你干什么?”
    “三哥五哥哥抢我点心!”她坐起来马上告状,微乱的服饰已经被小绿很快抚平,其他人已经看不出来什么。
    “祖母这里还有,念念过来。”
    ……
    年前,他们一家出发去龙恩寺沐浴戒斋一个月,算是为去世的亲人祈福,也是一种宣告,宣告章家沉寂三年后,即将复出。
    虽然没有回老乡丁忧,但那时是形势所逼,章小侯爷虽领皇命在朝中任职,可也只是点卯了事。
    寺中她和祖母住同一院落,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捧经诵佛,虔诚而平静。偶尔有一梁都贵人送来拜帖,也被祖母婉拒了。
    一月之期到时,她的马车跟在祖母身后,平静的心似乎随着颠簸终于找回了上山前的不安分。
    撩起车帘往外看,满目青山绿树,鸟也稀少,没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这时五哥走马到了旁边,也这么说道。
    两人每天都见到,毕竟斋戒也要向长辈请安,可不能细细打量,此时一看。都觉得对方变了一些。或许是他骑在马背上,矫健英姿;或许是她染了经书佛香,往日灵动的眉目多了温婉的柔静。
    “啊!救命!”密林远处突然惊起飞鸟,求救的声音一呼即消,恍惚都以为听错了。
    可她知道没有听错,因为五哥已经一声招呼不打打马飞奔而去,她急叫的“五哥”混在众多声音里,听不清了。
    三哥第一时间过来把她带到祖母车上,二哥四哥骑马守在马车边,大哥带着一半的家卫已经追着五哥去了。
    一群人围着马车,忧心忡忡地往城里赶去:不敢留在原地,怕是调虎离山被各个击破。
    她捏着袖子里三哥塞过来的短刀,一颗心都提着。
    没走多远,就有马骑追上,断后的家卫禀报是五哥他们,一群人才松了口气。
    大哥五哥确实安安全全回来了,五哥马上却带着一个女郎,看着年龄相差不大。
    随着他们回府没多久,府里就接了第一封拜帖。她猜着是那女郎家人的,如果不出错,除孝后,五哥的婚事也能定下来了,毕竟有了肌肤之亲。
    她倒是没变化,小绿却寸步不离跟了她整个春节,还直过了半个月,她才恢复了常态。起初没想到,到后来她也猜出来了。觉得好笑,她和五哥不是兄妹,也胜似兄妹,想什么呢。
    她和五哥确实没什么变化,她不知道五哥知不知道,反正五哥一如以往的学渣,全靠她在三哥那里吃透了“喂”给他。
    不过内外院的规矩立起来了,五哥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进后院甚至她的闺阁,他们教学的地方也摆回了外院的勤学堂,教她规矩的嬷嬷立在旁边,一举一动都恨不得拿着尺子量。
    这时候他们都知道私底下的小花招早被大人看在眼里,红红脸意思意思一下后,就恢复了常态,毕竟都皮实。
    倒是三哥的教学还是在他书房里,她猜测可能是三哥懒得为她劳动。因为被嬷嬷盯的时长加长,她一到三哥这里,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样,坐哪儿都要找个垫背的。
    三哥还是冷冷淡淡的,不过她自觉混熟了,赖着依着最后竟然混进了他怀里。当时一时是震惊的,也觉得太亲密。可三哥还是该冷淡的冷淡,却没推开她。想想没人乱进他的书房,舒服的人又是她,她赖着混着就习惯了。
    “大嫂进门时,你这个小姑子也要顶起一些事,过段时间祖母会让人再教你规矩,这些功课,”他顿了一下,“不太重要的,你就不用过来了。”
    “……定了6月份?”这么快吗?她比他们晚脱孝2个月,但不能第一个月就办婚事,那太难看。
    “嗯。”章炎丞把她的脑袋摁下去,又去捏着她的手,一根根摁着捏过,偶尔就着筋碾揉,一本正经。
    念念靠回他怀里,躺的舒舒服服,被捏得有些闹春困:五哥的疑难问题已经讲完了,最近他的课业越发简单,也不知道哪个说通了大哥。
    章炎丞低头就能亲到她的发顶,还没过八岁生辰的小姑娘已经很漂亮了,带着稚气和婴儿肥的漂亮。却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而他11岁,周岁12,依大梁礼,也是个能成家的大人了。
    祖母在谈五弟的婚事时,自然也问了他的。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她。如果是她,觉得,那还是可以的。
    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她和五弟的距离就要拉开了。再见她时,心情也异样的不同,到了夜里,他就明白不同在了那里。
    大嫂进门那天,所有人都很忙。府里是以军功起家,祖制“自力更生”,不养“三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大奶奶,所以下人很少,够用就行。
    她的贴身丫鬟小绿和管事娘子郑姑姑都被叫去使唤了,没人管她,临了就被也没多少任务分摊的五哥拉住了:“跟我走。”
    她被带到了五哥的院子,空荡荡的,他的人也在为府里的婚事忙活。
    五哥不知道从哪里拉出一捆柴,在院子里的角落里起火:“带你尝好吃的!雀儿你见过吧?”等她点头,五哥眼睛贼亮:“那雀肉你肯定没尝过,我跟你说,特别好吃!”
    “你的生辰礼没有好好过,”那时候府里除孝,打扫的、拜访的、大哥婚事操持的,“我给你补过。这雀儿是我抓的又养了几天,就等今天大家忙着没人顾着我们才带你吃的。”
    五哥儿动作熟练,他为了这天和上得了台面的厨艺已经在外面试了好多次了,绝对入味、够好吃!“你就安安静静等着吧。”
    她很感动,跟着眼巴巴看着,倒没说“自己还没脱孝”的话,他们还小,在长身体,所以虽是守孝,可却并不是不食荤腥的。
    雀儿在拉她来之前已经变成雀肉,此时架在炭火上烤,配料边抹边转动,还有短刀划拉助入味。慢慢变黄,泛着油脂肉香的美食顿时叫她咽了咽口水。χγùzんáIωù2.cом(xyuzhaiwu2.com)
    五哥儿看到,得意地笑了,越发卖力地盯着,直至香味越来越浓,确认好了,才呼呼吹着,迫不及待撕了小块肉丝吹着塞进她嘴里:“怎么样好吃吗?”
    她都没咀嚼就猛点头,也确实好吃:“我自己来,五哥哥你也吃。”她都好久没叫五哥哥了。
    她没发现,五哥儿也没发现,可看着火边昏暗的她,却笑得满脸都不知道的温柔宠溺:“还很热,我喂你。”
    又撕了一块吹着飞快塞进她嘴里,她甜滋滋地吃了,下一口已经“啊啊”张着嘴等着喂食,足见此人何等适应能力。
    眼看一只雀儿剩下最后一口时,她不张嘴了:“五哥哥你吃,你吃。”
    长棍上戳着五六只雀儿呢,被她推让,五哥儿也没推来推去,张口吃了。然后可惜剩下的雀儿不太烫,她已经自己抓着啃了:撕了几口后觉得不痛快。
    五哥儿哈哈笑着也抓着小拳头似的雀儿啃,没一会儿俩人就啃得只剩下最后一只,推让了两下就你撕一口我撕一口地吃了。
    剩下最后一口时,正在她手上,两人互视一眼,突然就抢上了。
    肉并不是真的那么好吃,也不是真的馋肉,或许,或许只是对方正好是可以欢喜“争抢”着玩儿的正确。
    五哥儿到底没用半分力气,身体却很舍得“抢”过去。眼见肉丝已经进了她小嘴时,脑袋一翁,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一下子改了主意贴上嘴去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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