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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蓠是真没想到,这时空竟然有一大家族的人是以守护她这种穿越者为终身使命的,他们一代代坚守着这一目标,以生出优秀的儿子继承他们的志向为人生大事,成不成婚的他们根本不在意,谁给他们生的娃最优异谁就能得到优待。
    “听你这意思,你会跟很多人生孩子?!”
    沈戒认真思考了下,摇摇头,“家族中有不少人采取这种办法,不过我并不赞成,那样成功率太低,费心费力。我以为还是要先仔细挑出足够优秀的女子,这样更有可能得到出色的后人。”
    樊蓠刚因为他前半句松了口气,立即又被后半句气笑了,“你找上飘尘,就是因为你觉得你俩的孩子会很优秀啊?那他万一要是不出色呢,他就是很平庸呢?难不成你就舍弃飘尘?”
    沈戒见她动气了,困惑道:“即便是那样我也会报答飘尘姑娘的,那孩子无论如何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飘尘姑娘也自会拿到好处,我们家族的聚居地多的是世人眼中的奇珍异宝……”
    “人家跟你一遭就图这?”樊蓠头痛不已,想不到啊想不到,沈大哥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有这种想法!“话说,你们就不觉得这种传统可能、大概、有点不近人情嘛?”
    “就是这种传统才让家族中能人辈出,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们。”沈戒满脸的理所当然。
    樊蓠顿时噎住:好嘛,她还是既得利益者,批判人家倒显得她不厚道了。“那、那你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你……我就不撮合你俩了。”她小声嘀咕着,心想飘尘现在得多寒心!“我看你之前卖身葬妻还以为你是个痴情人。”
    “那女子舍命救我,临终遗愿就是嫁给我,我无所谓成不成婚,自然可以给她一个妻子的名分。至于卖身葬妻,是因为我当时没有任何随身财物,而且又没有遇上穿越者,我可以暂时由自己支配,那么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被打两下算不得什么,反正我确信自己不会被打死。”
    樊蓠张了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能挥了挥手让他先离开,毕竟观念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沟通好的。只不过飘尘是不能指望沈戒了,她得想想怎么安排她。
    后半夜樊蓠想着沈戒的那一句“我暂时由自己支配”辗转反侧,他自己说的时候冷静平和,樊蓠却感觉心头被扎了一下:沈大哥,还有其他像他那样的守护人,他们真正能自由支配自我的时间有多少呢?
    到天色发白时樊蓠才迷糊睡去,没一会又被小宫女叫醒,说是太傅大人正在攻书阁等着给她上早课。
    早课?!”那不是新帝需要完成的事嘛,她这都离宫两年了早都不当皇帝了好不好。“
    宫人们忙不迭地扶她起身更衣,“陛下还是快些赶过去吧,太傅大人刚刚都遣人催了。”
    还派人来催?这是催命吧!一想到安寻悠那副清雅得不识他人疾苦的冷淡面孔,樊蓠的小腿肚子都在抖,她可没忘记俩人上次偶遇后发生的恩怨情仇,她估摸着那人也不是大度健忘的人!
    但没有办法,自打回到这宫中起,她就得面对之前侥幸逃过的一切。
    再三嘱咐宫人去通知摄政王,樊蓠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坐上她的銮驾,被一溜小跑着送到了攻书阁——啧,看来安太傅在朝中威势更盛了,大家都不敢让他老人家久等!
    侍卫近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公事公办地将她引进书房内,似乎已经忘记了樊蓠曾偷袭他并将他埋进雪地里的事。攻书阁也像从前那样充盈着静谧的书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吃人的陷阱。
    这让樊蓠的心愈发高悬,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安、安老师。”樊蓠艰难地开口叫了声。
    正在桌案后看书的男子放下书本,清凌凌的双眸向这边扫过来,然后,盯在她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有什么不妥吗?樊蓠吓得心脏怦怦跳,低着头一动不动,眼神却飞快地打量自己:该不是穿衣服太着急哪里忘了扣哪里露了肉吧?她怎么感觉对方的眼神慢慢变得有点……奇怪?
    “你迟到了,下次注意。”安寻悠平稳地收回视线,将刚刚看的书仔细整理、安置好,一举一动备显强迫症和洁癖风格。
    樊蓠的手指暗暗绞紧了衣角,就这?就这?不对,他刚刚说下次?!她深吸了几口气,大胆问道:“我还有必要上早课吗?”
    安寻悠看着她。樊蓠顶着无形的压力快速说着:“我不可能真的当皇上,我也不想当,所以为什么还要花费时间教我这些……我完全用不上的东西……”
    “用不上……”安太傅略一思索,询问地看着她,“那你说什么是你用得上的?或者说,你想学些什么?”
    “啊、啊?”现在是在认真讨论她的教育问题嘛?樊蓠对他极其正常的态度一脸懵逼,但还是下意识答道:“画画呀。”
    “过来。”
    樊蓠顿时浑身一震。
    抽出宣纸的安寻悠见她动都不动,略有不耐地皱了下眉,“你学画画还要老师帮你铺好纸张?”
    樊蓠差点鞠躬大喊老师对不起。啊啊啊啊啊这人正常得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还是清冷出尘的那种,他对你轻皱一下眉,就好像你真是犯了错冒犯了老师的糟糕学生!
    她僵硬地小步挪过去,颤颤巍巍地铺开宣纸、放好笔墨……这么正常才不正常吧,她可没忘记这朵高岭之花的花瓣下是阴冷的蛇信子和毒牙!
    安寻悠冷静道:“你今早迟到了半个时辰,到了这里以后依旧动作慢吞吞,我希望你记住我不仅是你的老师更是夏秦的太傅,我没有那么闲。”
    “……”来劲了是吧?真当自己是负责认真的好老师啦?!樊蓠低眉顺眼地点点头,“太傅大人公务繁忙,学生其实也不想拿自己这点事麻烦您的,反正宫中画师众多,不如……”敏锐地察觉到头顶的目光冷下去,樊蓠飞快地抬头瞧了眼,脱口道:“能跟随太傅大人学画是我三生有幸我真是感激不尽感激涕零不胜感激!”谁能多借她几个表示感谢的拍马屁特管用的成语!
    安寻悠轻哼了声,竟然没有跟她计较,而且真的开始跟她讲起了山水画。
    一开始樊蓠的心还悬在嗓子眼,生怕这人什么时候就凶相毕露跟她算旧账,但姓安的这人不愧是京都第一公子,才情气度那真是没得说,从山水画的起源到发展都讲得格外引人入胜,不管是清冷的嗓音还是信笔在纸上画几笔示范的动作都美妙到不可思议,樊蓠原本就对绘画极其热爱,如今遇到个中高手,很快便听得入了神再记不得其他了。
    “当代的主要流派就是这些,以后可以叫各个派系的大家来给你讲讲。”安寻悠信口说完,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便扭头瞥了眼,只见樊蓠正跪在桌案旁飞快地记着笔记,同时不住地点着头。他怔了下:这好像是头一回见她对自己如此肯定?
    安寻悠感到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撞,就好像刚才在她进门后看她的第一眼的那种感觉,让他不想移开眼、只想多看她两眼……奇怪的想法。安寻悠有些烦躁地冲樊蓠甩了下衣袖:“自己不是有桌案,跑这边来干什么?”
    樊蓠的毛笔被衣袖勾到,写错了最后一笔,也让她回过神来,赶紧收拾着桌上的纸张:“哦哦,我这就回去……”
    安寻悠不想看她,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可是这一眼看到对方着急忙慌地想离他远点他又不舒服,于是便有些愤愤地、直勾勾地瞧着……等等!他猛地伸出手按住樊蓠正想收起的最后一页笔记:这字迹,和以前大不一样啊。
    “怎么了?”樊蓠狐疑地抬起头。
    安寻悠收回了手,漫不经心道:“你这两年去了哪里?”
    来了!樊蓠顿时僵住,果然,躲不掉的,刚刚的平和只是假象。
    “摄政王到——”
    樊蓠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到自己的桌案旁:从没有觉得夏泷的到来这么令人轻松过,呼~
    夏泷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副极其正常的师生做派,这倒把他惊着了,他还以为安寻悠会气急败坏地把人掐死呢。
    “正学着啊。”不容冒犯的安公子竟然容忍这女人跟他共处一室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说明什么?他被冒犯得很舒服?
    安寻悠淡淡地扫他一眼:在那里想什么东西,情毒都拔除多久了。“差不多了。摄政王缘何到此啊?”
    “哦,确实是有点事。”夏泷背着手转向樊蓠,略弯下腰露出一个黄鼠狼似的笑容:“是陛下的大好事!今儿个早朝啊,华太师提醒了本王,说陛下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早日生下皇子以后才好继承大统嘛。”
    “咳——”樊蓠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呛住了!
    安寻悠打量了她一眼。夏泷笑容不变。
    “本王和文武百官商量着此话有理,既然陛下已然康复,这选夫事宜也该提上日程,毕竟陛下即将年满十八,这终身大事可不能再拖下去。再加上陛下乃万金之躯,王夫人选不可草率决定,所以臣等打算给陛下筹办一场选夫大会,也好为您充盈后宫,陛下说这是不是大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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