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加防范,别叫昝琅的人偷袭就好。”姜楼神色恹恹的:“昝琅死守着我们,却迟迟不出兵,如此干耗下去实在没有意义速战速决,我们才能北上与父王汇合,然后一举攻下王城。”
常勋:“世子所言极是。”
并非常勋没有主见,只是这世子的身份压的他没有说话的余地,再者,如今形势险峻,他已经在昝琅的手里吃了大亏,惹的平遥王不快,如今自然是巴不得这心气孤高的小世子能把冲锋陷阵,到时候,若是能成功拿下昝琅扳回一局,也是他辅佐有功,若是不能,那也怪不得他!
常勋眼角有狠意一闪而过,就听姜楼说道:“依我看,今夜月色定然不错,不如就趁今晚,先给昝琅些苦头尝尝。”
“今晚?是不是有些仓促?”常勋一惊,没想到这小世子会这么的果断。
“你都准备了这么多年,怎么事到如今却连突袭都不敢?”姜楼冷眼看着常勋:“莫不是,常大人的功勋都是吹出来的,内里不过也就是个草莽?”
常勋被他激怒,瞬间握紧了拳头:“既然世子决定突袭,那便今晚突袭。”
“突袭?”曲牧亭有点紧张,大战在即,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很紧张:“王叔的意思,是今夜去突袭?”
昝子忻点头:“据我观测气象,今夜无星无月,有阴风,能出其不意。常勋手里都是火器,若是能点起一把火,那便能将常勋挫骨扬灰!”
昝琅这几天气色不错,药瘾也没有再发作过,听昝子忻这么说,便接话道:“我与王叔同去。”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曲牧亭看着昝子忻,投以感激的眼神,然后站在昝琅的身后并没有再继续说话。出于爱人的立场,她不能说的太多,也是出于爱人的立场,她又必须说。
昝子忻见状,叹了口气才说的道:“殿下不可任性。不过一场夜袭,何须劳动你我二人?那也太看得起他常勋了。”昝子忻神色间有些不屑和轻视。
“对,王叔说的有理。”曲牧亭积极的附和,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昝琅一眼,假装自己小媳妇儿一样,揪着昝琅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欲说还休的模样,看的昝琅心跟着一软。
昝琅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俩个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只是提议,又不是非去不可。既然如此,那便辛劳王叔这一趟了。”
“定给殿下夺彩头,也让平遥王杀杀威风。”昝子忻豪气的一挥衣袖,拱手而去。
天边的乌云开始一点点的扩散,直到暗淡的月光全部遮住,只留下树影人影在依稀晃动,昝子忻带着一队人马,从小路急行前进。这是他训练出来的突袭队伍,作战能力远比普通的士兵要强上几倍不止!
飞虎爪勾住城墙,训练有度身手矫健的黑衣人迅速攀登上城墙,一把捂住巡防小兵的嘴巴,然后只听“咔嚓”一声,就扭断了那人的脖子,将人拖到阴暗角落里,再迅速的放下盘云梯,将余下的众人拉上了城墙,然后迅速消失在城内。
昝子忻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常勋的火|炮来的,可当他推开那扇本该帮着火|炮的门的时候,昝子忻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着漆黑的房间里有一点火光,然后火光一点点增大,就见那个一身白色儒衫的少年,面容有些清冷,将手里的火折子熄灭,端着烛台站在那儿,看着昝子忻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昝子忻的手下立刻警惕的拔出了手中的剑,横在昝子忻的面前,望着不远处的姜楼严阵以待。
姜楼轻嗤了一声,随手朝昝子忻扔了件衣裳:“换上。”然后便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
昝子忻抖开衣服看了看,那是常勋军队的衣服,他看着姜楼的背影,良久捏紧了手上的衣服,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可他却无能无力。
姜楼一身的清冷,就站在门口默默的等着昝子忻,脚尖在地上轻轻的划来划去,一笔一画都是昝子忻的名字,写上去再抹开去,反复如是,直到最后停在那一笔上,然后便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
那笑容很浅很淡,却是带着暖意的,是从姜楼脸上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昝子忻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姜楼,只是那转瞬即逝的笑容,让他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让你的人回去吧。”姜楼站直了身体:“常勋的火|药库,你自己就够了。”
他特意把常勋支开,为的就是为了给昝子忻留个机会,这也是他能给昝子忻留的最后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疼了两天了自己脑补了一出失明的大戏简直跌宕起伏,十分精彩也是戏精本精了
诀别
第139章诀别
姜楼给他的侍卫的衣裳, 昝子忻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背影略显清冷的背影,他真的消瘦了很多, 原本就不丰腴的体格如今在衣中晃荡着, 昝子忻只觉得揪起的心被揉成一团,那一口气压在喉头,怎么也无法消散。
“低头。谁准你这么盯着我看的!”姜楼手上的灯光有些闪:“王爷是高位居惯了, 不知道怎么做下人吧?”
昝子忻被噎了一通,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低着头跟在姜楼的身后,默默的走着。凉风一丝丝的吹在脸上,心里却是一片的荒芜,他知道那个跟在他身后扯着袖子撒娇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甚至他知道姜楼此刻心中是恨着他的,可他又何尝有别的选择?
既然背负了恩情, 既然担了这份责任, 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解脱。他受了皇家的恩情, 从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转身就变成了皇家贵胄, 甚至还遇见了这个少年,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如果没有那次街头的遇见, 他恐怕还是那个衣不蔽体的少年,饱受饥寒之苦,甚至有可能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更不要说去遇见这个少年了,昝子忻知道这是他的命。
他又何尝不想?只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选择从来都不是他能做的,这江山虽然不是他的江山,可他却比任何有都有责任去守护这江山!
姜楼站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落在身后的昝子忻,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昝子忻好像老了,明明还不到而立之年,阴影下的感觉却好似佝偻的老年人一样,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
嘴唇动了动,姜楼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转身,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城楼,等着昝子忻跟上他。
“这儿你王爷已经来过了,不知有何感想?”姜楼将手上的灯递给了身后的昝子忻:“前面引路。”
结果姜楼递过来的灯,昝子忻绕过姜楼,站在了他的面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姜楼挑眉,有些玩味:“不知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我带到这里,你是什么意思?”昝子忻一字一句的问道:“还有方才说的,你怎知我要来毁了常勋的火|药?”
“呵。”姜楼摇头:“我不仅知道你要来毁了常勋的火|药,我还知道你今夜一定会来。你看,今夜的月色多美。我与王叔相交数十载,怎么会不了解你?不然,我又为什么在这儿等你?”
“你、你既然要帮我,那当日为什么要说那么些话?”昝子忻咬紧了牙关:“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是故意的?”姜楼的手有一瞬间的抬起,似乎是想拍拍昝子忻的肩膀,但最后还是落了下来,两人并没有接触:“我是平遥王世子,王爷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从我回到平遥王再到我来到这里,我与王爷,便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
这句话落字很重,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他盯着昝子忻,然后笑了:“既然是敌人,我又怎么可能会帮你呢?王爷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不过是睡了几夜而已,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就此把你放在心里,呵,那我劝王爷还是多睡几个吧。”
“楼儿!”昝子忻握紧了拳头:“你明知不是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姜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的纹路愈加的纷杂,他看不清楚,只是有一条线,却已经在后半截的时候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