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势动荡,新皇暴虐,外患不断,内忧层生,百姓苦不堪言,曾经战无不胜的江昱南这时也不得不有所犹豫。
因为之前朝中引起的冲突,这时候上级与下级,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烈,如果不加以控制,假以时日,后果不堪设想。
望着坐在对面的大昭皇帝,江昱南想起两人的相识。
那时是什么缘故将两人之间牵上了一条线,从此命运有了相关,时光弥漫了一切,此刻已经有些依稀记不清楚。
但大昭皇帝的那一句“心系百姓,功成身退。”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尖上。
他愣了愣神,张开口咬一叶青竹,心想:“他这般说,倒是让我犹豫不决,不过他所给出的意见,的确可以考虑,因为大敌当前,外患尚未清毕,现在国内已经苦不堪言,税收,暴律,再加上有些官员贪图享乐,特意讨好奉承,的确是让新皇有些目中无人,殊不知民大于天,不举民而私与己,必衰之,看来得好好地思虑布局了!”
大昭皇帝不慌不忙,捏起茶杯,拿在唇边,浅浅轻饮,他有把握说服江昱南。
国家命运攸关之际,一个错误的抉择就可能导致亡国,再加上敌国正虎视眈眈,还有一旁强援在危险边缘试探,说不定哪天就能变成猛虎窜出来扑上一口。
“他是明白人,有些东西已经不必我多说,谁胜谁负,不在于个人,而是大势所趋,由不得他不跟着命运的齿轮走,政反指日可待。”大昭皇帝放下茶杯,茶水已经喝干,但他脸上却比之前更为冷静。
江昱南转首,望向了窗外的天际,深夜漆黑一片,如墨的夜色像化不开的水,也映衬着他此时的心情,做出决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出决定之后,必须要承担后果。
“好,此事可成!”江昱南抿嘴说道。
江昱南的脸上表情不多,只是皱着眉望着月明,像是深深嵌在了月光的清辉之中,他头也不回的对大昭皇帝再次说道:“不过我要借兵,此次举事,我势在必得,先不论民间百姓能否拥戴,就说皇城禁卫军,普通兵马绝不敢直耀其锋,必须要对皇帝的兵力加以限制,我需要精兵!”
听到江昱南说出此话,大昭皇帝皱起了眉头,他眼神微眯,看着江昱南的侧脸,已经看不出太多表情,是他的鬓发遮住他的眼睛,还是因为此时的风夜太过深邃,因此望不到他心中所想。
大昭皇帝轻轻朝座椅后背靠去,脸上收起之前的轻怠,此刻他抬头望着房梁,语气已经有些低沉“要多少!”
江昱南没有提及兵力,他仅仅分析当前局势“边营精骑四十万,此刻正驻守要塞,轻易不能动,但若知道京师有危,必然来援,不过我心中有过打算,到时候等到政变一发不可收拾,以雷霆收拢皇权,那时国号更改,他们自然退去,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挡他们来援的步伐!”
“其次!”江昱南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指压在唇边接着说道:“皇城禁卫三万,装备精良,不过我暗中插入了内应,到时候能够策反部分,另外我还有百姓众兵可以,我需要三千精兵增援!五万步兵拖在边关,我手中六千兵马足矣。”
大昭皇帝静坐闭目,脑海中翻腾着各念头,他在考虑着利弊,短暂时间他就已经想明白,此计可行。
因此他睁开眼睛,双眼爆射出一道精光:“好,下个天明,等我消息!”
说完后,他站立起身,挥臂将面前袅烟驱散,并踏步来到江昱南面前,他伸出手臂对江昱南称道:“此次看你如何翻云覆雨,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只在你一朝一夕,忘保重!”
江昱南心中激荡,忍不住一同起身,并将手臂扣在大昭皇帝手间,口中郑重的说道:“保重!”
大昭皇帝晗首,退出手臂,挥袖踏步离开,临走时望了一眼悬在窗外的明月,暗叹道:“今晚注定不眠!”
瞧见大昭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朝园外行去,江昱南来到窗边,掀开盈地素纱,天外月光暗淡,只欲天明,他心中所想又有几人心懂。
或许烽火连天并非他本愿,但疆外强人掳掠,关内又有猛虎忌惮,是该出现一些转机,来挽回这颓势急转的局面,但那转机只能由他来挺身而出。
夜深了,风火带着凉意,江昱南行到席边,添上一件长衣,随后推开门扉,走出了屋外。
这时,月明笼罩着雾漫,轻纱随风飘舞,像是穿着白衣的仙子盈姿物语。
而落叶则含着翠色婉转着清秀的夜风,叮烛访客,到是令江昱南手中的青灯有些微乱,并在地面遮起一层黄淡的灰影,朦朦胧胧中似乎映照了即将到来的纷争与战火。
园中萋萋芳草,墙角砖墙砾瓦,妙俏的杏枝探出墙来,江昱南探手遮开挡在面前的乱枝,随后他将墙边一块砖缝撬开,并从袖口掏出一物,轻轻塞入其中。
将红砖掩上后,他拍了拍手,随后举起青灯回到了屋内。
这时桌上的香炉已经只剩余温,他将抽屉中的纸章抽出,提起毛笔篆下心中话语,其中关系到举国大计,这次举兵已成定局。
只要这三封密信送出,再没有收手的可能,但他义无反顾。
纸墨清香,将笔尖搁浅,只待纸干,望着信中内容,江昱南沉默不语,他眉头已经不再皱作一团,相反面上带着的是对未来的希冀和担忧。
将信封封严,他对门外喊了一句:“来人呐!”
门外走进一个黑衣侍卫,来到江昱南身前躬身说道:“大人请讲!”
江昱南将信封递给这人,并嘱咐他道:“将这三封信分别送到礼部、兵部和督造司!”
那人道一句“是”,并不多言,躬身退去。
至此,已无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