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结舌,不知怎么和他说才好了,最后恨恨一哼:“我也不是太清楚,你问紫卿去吧。”
“阿恒死了?”
听见阿恒两字,顾崇的拳头不自觉攥起:“上京重华宫有座无字牌位,谁给谁立的,你去瞧上一眼便知道了。”
沈莫垂下了头,半晌颤抖又问:“韩少爷呢?”
“他倒是死里逃生,不过这辈子也算完了。”顾崇抱起双膝,叹了口气:“以前我还羡慕他有爹娘疼爱,现在觉得还是生来就没受过这些疼爱好,孑然一身,来去都无牵挂。”又不忘补上一句:“沈莫,你欠了这么多人命债,怎么还啊?你以为在人间可以为所yu为?九重地狱就是给你这种人设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出乎他意料,沈莫竟然点了点头:“好,永世不要超生。”
“你?你不怕啊?”顾崇站起身,走过去,痛捶了沈莫两拳:“是不是你犯的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可告诉你,叶恒不能白死,你要是叫他白死了,莫说紫卿,我这里也不答应。”
沈莫怔了一怔:“我去投案。”
顾崇看他一副丧魂丢魄的样子,恼得伸手又捅他两下:“找紫卿投案,别找错人,你个傻瓜。”
“她在哪儿?”沈莫的声音又似鬼魂一般空洞缥缈了。
“我也不知道。”顾崇顿了一顿,忽又改了声气:“沈莫,我应该把你抓住,jiāo到紫卿手里去。”
“好。”沈莫忽然撇下了金刀,那是他父亲的金刀,被他刚才偷拿了过来。
“你武功高强,我抓你费劲儿,不如把你的项上人头jiāo给紫卿。”顾崇斜看着沈莫:“怎么样?你用你自己的刀把脑袋割下来给我。”
沈莫已经拾起了金刀,却只是攥住了没动:“还不行。”
“为什么?”
“我有要紧的话要对王主说。”沈莫转身便走:“等刑场上你再来砍我一刀吧,不,几刀都行。替阿恒的,替韩少爷家人的,多少都可以。”
“沈莫!”顾崇高声叫道。
沈莫又停了一步。
“我该不该信你?”
沈莫僵了一僵,抬起头,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片刻才道:“别信我,我不值得你信。”言罢又是疾步要走。
“等等。”顾崇冲上去把他拉了回来:“我也是个傻子,一定会被紫卿骂死,不过……最后信你一回好了。”
沈莫被他拉到霸下驮碑前,愣了一愣:“下面果然还有很多字。”
“我也有要紧的话得马上告诉紫卿,可我怕找不着她。”顾崇指着碑刻急急言道:“这上面记叙了个很可怕的故事,一旦故事里的场景重现,我们在这里的人都会……都会……陷于灭顶之灾。你若见到紫卿,赶紧让她跑,跑得越远越好!”
沈莫忙问:“这是什么故事?”
“虚龙启渊。”顾崇一边看着碑刻,一边急切讲来:“上面只写了庚辰年,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个庚辰年了。王任嚟仪奉血,得鬼蛊,唤虚龙,祭天祷福。原本这仪式经常举行,可那一日却出了大变故。是日,雾障云霾,不见天日,雷轰闪厉,如临末世。觉不觉得……和今儿很像?”
沈莫顺着顾崇所指往西天一望,白雾朦胧,更添诡异:“嚟仪,鬼蛊,虚龙,这都什么东西啊?”
“嚟仪估计是司官,主持仪式的。鬼蛊么……”顾崇皱了皱眉:“魔鬼迦施罗的邪门玩意。虚龙我没听说过,但被鬼蛊召唤而出,必非吉物。这故事里的王本为祭天祷福,结果却引发了灾变。天失明廊,地陷九幽,百鬼出,异兽啸,江海倒倾,山岳如摧。”
沈莫听得都有些呆住:“你说这仪式经常举行,为何那一日会出异变?”
顾崇哆嗦了一下:“上面写了,悖星凌日,虚龙如狂,嚟仪血尽,天怒未歇。”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崇又道:“老天这一怒,人间死了好多人,可就像梦魇一般,事后却了无痕迹。风景如旧,草木仍茵,又一年春华秋实,那惨痛血腥的故事也渐渐被遗忘了。”
沈莫也抖了一下:“莫非真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