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有道是‘国君死社稷’,司烨以太女之身能舍命殉国,颇具风骨。筹备三日,全城举哀,以元储之礼为她落葬赤凤皇陵。至于池燕琼……认好骨骸,就葬入她家祖坟吧。”
这边一众仆从收拾完毕,依次退出。云瞳见他们托盘之中有个香炉,便命留下。
待室内恢复了安静,云瞳慢慢踱至窗旁,望了一眼天边月色,在炉中焚上三支清香,静静地看着它燃烧。迟了三年的元服之礼,今夜生辰之后,她终于了,不知爹爹可会高兴?
她动了动唇,却没能牵出一丝笑意。眼见炉中香烟渐灭,正有一些恍惚,突听到床帏内一阵轻轻啜泣,这才想起幔帐中还躺着个绝色倾城的暖床人。
又想搞什么花样?云瞳恢复了冷淡神色,踱至床前,随便掀起幔帐……霎时,却呆住了。
床上的小郎已变了个模样:方才祝礼时那一身庄重的素锻长袍换成了莹透的软纱,领口微敞,底襟斜开,细细的丝带不盈一挂。那软纱虽层层叠叠,却是半明半透,半遮半掩,直是引逗着自己的目光流连难去。
玉体修长,横陈塌上,双腕被红色的罗带捆缚于头顶,一身曼妙处半藏半露。云瞳屏住呼吸,目光向上移去:他双目紧阖,长睫抖动,玉雕般的脸庞上淌下两行细泪,令人一见顿生怜惜。
云瞳一阵失神,慢慢在床沿处坐了下来。
窗外月色朦胧,屋内一灯如豆。
第6章 离巢孤凤
“为什么哭?”
离凤泪眼迷蒙,并不作答。
云瞳的目光从他腮边眼角的珠泪移到了缚手缠身的红绳,忽然抬手,拧过男人的下颌儿来对着自己:“说!”
酷冷的命令,并不能使离凤害怕,但炙烤luo躯的目光却让他难以忍受。
“我,我想祭拜太女殿下……和那些为大凤捐躯的忠臣将士们……”
云瞳愣了一愣,右手猛地下移,压住了离凤的喉咙:“你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么?”
“知道。”离凤一字一顿:“是她们的祭日。”
云瞳的手倏又一紧:“你在故意激怒本帅。”
离凤窒住了气息,想着就要解脱了,便闭上眼,抿紧唇,静静等待这个女人给自己最后一击:司烨,你等我,这便去……
谁知云瞳却又松开了手,顺势往他气道上一拍:“嗬,本帅不会上当。”
“咳咳……”离凤立时透出了气,连喘几声,只得把眼又睁了开来。
“你是我的元服小宠,我不会杀你……”
离凤听见这难堪称呼,猛就撇头。
云瞳余光扫过,见他红唇颤抖,喉结滚动,只怕还想咬舌,威胁便又脱口而出:“无论何时,你若敢自戕,我就……”
话到一半,幽幽停住了。
“我不会自戕的。”离凤怒目相瞪,咬牙切齿。忽然间,也停住了。“我,我……”
“很好。”云瞳了无笑意的笑了一下,却见那男人不知为何,方还决绝发狠,这就又满眼恸哀,只一瞬,垂下泪来。
……
那一年春花初绽,锦绣满园,府中迎来贵客。
他带着小厮在帘外窥望。但见轻纱翩跹,白衣胜雪,那人风姿若仙。与母亲一时闲话,举止谦恭守礼,气韵渊雅从容,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小厮见他在意,从旁轻笑道:“这就是大殿下。少爷看她比三殿下如何?”
国人尝言:见司烨而忘俗,见司炀而生畏。果然如是。
圣上过府欢宴,爱他才貌,许以后座,阖府都是惊喜非常。母亲问他心意,羞怯之余,仍答:司烨!
母亲仰头长叹:“大殿下xing情温顺,文采精华,于盛世可为守成之君。然身躯羸弱,武战不能,逢乱世恐难保社稷。
他据理力争:“大殿下胸有沟壑,腹有良谋,如何不能守土御敌,保国安民?”
母亲摇头劝他:“敏儿,早绝了这痴念吧,司烨不堪为帝!”
那一夜无眠,遍听更鼓。
春秋荏苒,岁月如梭,他一天天长成雍荣国色,大凤却一天天衰败如槛下荒草。他知道,紫胤的铁蹄已越bi越近,母亲归家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