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良心、尊严以及xing命来jiāo换那些对于旁人而言抬手可得的东西。
他不觉得这可耻。
凡人不似修者可辟谷而生,他们为了活命会吞吃旁的活物,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那他为了证道,选择吞吃那些不配行在这道上的残破者又有什么错处?
又有什么恶心?
黎稚甚至有些神经质地猜想:风疏痕先前与他一战也受了重伤,就算巫南渊真有通天之能,他也无法轻易杀了陆时宜。
……他要杀陆时宜,需要力量,在这桃源里,哪有比巫族血脉更直接,更方便的力量呢?他搞不好也“吃”了,不然他要怎么对付陆时宜呢?
“……我自然也算不得干净,但比起你来,大概还是能算个菩萨。”男人想了一会儿,最终道,“至少我不会吃我的同类,更不会将这种丑恶美化。”
“天道不仁,要万物竞生,却也没像你这般残忍。”
男人这一次丢开了枯枝,他从两手之间抽出了一柄赤黑的长刀——
“你实在太让我恶心——”
男人话没能说完。
黎稚在情绪波动时却也一直没忘了观察对方的动作,就在对方丢开枯枝要拿武器的那一刹,黎稚抓住了这个空隙,将全身修为皆尽贯注于手中长剑之中,对准了黑袍的敌人,便是一招烽燧星落而去!
烽燧星落。
这本是昔年剑峰峰主创下的一式,原先既不叫这个名字,也并没有禁制对同门使用的禁令,只是jiāo由风霭使出后,这一式变得尤为可怖害人,连当时的剑峰峰主都隐觉害怕,方才下了这个禁令。
但可笑的是,说是对全昆仑的禁令,实则只是对风霭一人的罢了。因为除了他,根本没有人能使出真正的“烽燧星落”,“烽燧星落”在他们的手上,不过只是剑阁中原本的一招杀式罢了。黎稚在剑峰的比试中,一时为求胜利忘了禁令,对着同门使出了这一式——可他使出了,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为什么呢,因为连同剑峰长老在内,都认为他用的不是烽燧星落。
烽燧星落用出来该是风霭那样天地同悲,而并非只是划伤了同辈手臂。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嘲讽?
没有了。
黎稚吃尽了陆时宜给他的那些yào,体内灵力再次暴涨。他握着剑,如同昔年风霭斩九yin般轻轻下坠,剑锋如烽燧流星印刻进了黑袍男人的眼里——
“烽燧……星落。”
在这一剑下,原本被男人压制住的风似是察觉了什么,开始受不住的躁动锐鸣。草木萧瑟,封在山谷前的树藤枝蔓似有生命般抖动,连桃源内那棵宝树上流动的光华都似凝住了。
黑袍男人似有所觉得向天看去。
原本清朗的日月不是何时月隐星避,一切都似乎笼尽彻骨的极寒残酷中。
天地同悲。
男人的脑海里忽而闪过这样的词语,而终于做到了一剑萧瑟的黎稚眼似寒星,他低喝一声,剑锋以无可避的姿态向男人袭来!
男人暗道不好,抬手便以纯黑刀锋相迎——
这是真正的烽燧星落!黎稚终于能够使出的烽燧星落!
黎稚的眼睛亮极了,在这一刻,他顾不得去想洞内的巫族,也想不得yào效过后的后果,他满心都沉在了他终于及上了风霭狂喜之中!
刀光四溅,风啸云涌!
守在断壁之外的昆仑弟子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连天都似乎在刚才一瞬攻击中倾塌了一块,不由皆惶然地朝黎稚踏入的密谷深处看去。
密谷深处,男人的刀锋击碎了他的剑,漆黑的刀刃刺进了他的胸膛。
黎稚咳出了一口血。男人毫发无损。
而男人则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说道:“烽燧星落,你管你刚才用的那招叫烽燧星落?”他看起来失望极了:“你别骗我没见过风霭。”
黎稚:“……”
黎稚气急,可他一张口便是一口血吐出。灵力bào涌之后的后果开始渐渐显出,他手臂上的青筋bào出扭曲,如同蛇一般攀附其上。黑袍的男人隐隐察觉不对,抽刀急退,而就在他退出不久,黎稚身上的血管寸寸bào裂,将他在眨眼间便染成了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