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宽笑着摇摇头,“你是不是想说我又瞎操心了?”
“你不是一向八卦么,”庄洲的视线从文件夹上方扫了过来,与和宽的视线一碰又收了回去,“你怎么会想到要查林冕?”
和宽懒洋洋地说:“你猜。”
庄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冬至让你查的?”
和宽也没打算否认,“不过他没看。我给他打电话说查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他说他不想知道,让我直接给你。”
庄洲这一次真的意外了,“他这么说的?”
“他说他想查这个人也只是怕你被坑,”和宽笑着说:“至于真相什么的,他没兴趣知道。”
庄洲抿嘴笑了一下,知道凌冬至这么说是在朋友面前给自己留面子。
和宽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哎,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我看你的反应相当淡定啊。”
庄洲把文件夹扔在桌面上,长长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菜?”
“你?”和宽冷笑,“你就是八戒转世,有你不吃的东西吗?”
庄洲被他挖苦,脸上反而露出笑容来,“我第一次去上海的时候,夏末来机场接我。还带我去逛街。当时他问我想吃什么,我呢,那时候隔了好几年才见他,心里还有点儿紧张,也不敢太给他添麻烦。看见附近有家川菜馆就随口说了一句爱吃川菜。”庄洲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吗,刚才林冕就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你爱吃川菜……”
和宽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这真相曝光的真是太没有悬念了,“夏末到底是怎么想的?疯魔了?”
“还能怎么想,他一开始就看不惯冬至。我估计曹明河要去收拾冬至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老爷子会替冬至出头,他又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爷爷,害的夏家在滨海没法立足。所以大概有点儿偏执了吧,觉得冬至就是他倒霉的根源。”
和宽呸了一声,“那他整这么个人来是干嘛?想把你们俩搅和黄了?让凌冬至不好过?”
庄洲摇摇头,“大概是觉得凌冬至一旦跟我分手的话,没有了庄家的庇护,就能任由他出手教训了。他大概是真的把冬至恨上了。”
和宽问他,“怎么处理?”
庄洲想了想,“要动夏末,就得跟夏家的人打交道。这事儿还得请爷爷出面。”
和宽不便再细问人家的家务事,便问道:“那林冕那边怎么办?”
庄洲看着手里的文件夹,眼神中不带丝毫的暖意,“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如果他需要的只是钱,我可以看在同窗的份儿上帮他一把。但是显然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和宽好奇的想问问详情,但是看着他脸上那种近乎冷酷的表情,又把好奇心憋了回去。
庄洲按铃叫来了李贺,面无表情地嘱咐他,“告诉秘书办,林冕再来公司的话直接说我不在。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夏末的钱不那么好挣,让他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小鱼,小鱼(五)
震动慢慢平息下来。
一只落单的小鹿惊慌失措的从荣伯头顶上跳了过去,敏捷的身影越过一丛低矮的灌木,飞快地消失在了远处的山林里。
火光已经烧着了村子最外围的房屋,借着风势,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村庄。荣伯在救火还是找人之间挣扎了一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在乱糟糟的草丛里寻找幸存的族人。如果找到的是偷猎者,就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刀。
这些偷偷摸摸进山的屠夫,还不如深山老林里最凶残的豺狼!豺狼只会因为饥饿而大开杀戒。而这些畜生却像蝗虫过境一般,抓到什么杀什么。一边听着野兽的哀鸣一边活活剥下它们的毛皮,这在山神一族的人看来,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荣伯一共找到了九个族人,都带着轻重不同的伤,其中一个被滚落的石头砸伤了腿,另外一个被偷猎者的匕首刺伤了后背。荣伯用随身带着的草药给大家处理伤口,然后互相扶持着朝张村撤退。如果今晚还有余震的话,张村只怕也不安全,他们要想法子带着村子里的女人们继续外逃。
沿着小路往张村去的小路上黑黢黢的,一星灯光也不见。还好荣伯不止一次摸黑走过这条路,否则真不知该怎么走才好。刚才的场面太混乱,没人能肯定偷猎的人都死了,他们手里可是有枪的。荣伯他们就这么几个人,不敢冒险暴露行踪。
绕过张村村外的山洼时,荣伯突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风声从头顶的干树杈上卷了过去,发出哭号似的呜呜的声音。远处的深山里断断续续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一个得了喘疾的老人,一下一下在深夜里费力的喘息。
“有血腥味。”
死里逃生的几个人都有些慌乱起来。如果张村也被人偷袭,那他们的人可不是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吗?
正在这时,跟在荣伯身后的长山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微弱的婴啼。长山愣了一下,一边抓住了荣伯的袖子,“是小鱼!这是我家小鱼!”
不等荣伯开口,长山就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等荣伯他们追了过去,只看见长山蹲在地上正把一个人吃力地扶起来。
“是……小鱼娘?”
小鱼娘眼见是活不成了,前襟上沁着一片暗色的血迹,触目惊心。孩子被她裹在自己的毛皮坎肩里,紧紧搂在怀里。这会儿被长山抱了起来,抽抽噎噎的打着嗝,却不再哭了。
荣伯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是……怎么了?!”
“张村的人……起了歹心,”小鱼娘靠在长山怀里吃力地说:“抢了我们的东西。捉住的人都要……都要宰了,还有孩子……”
“孩子怎么了?”荣伯目眦欲裂。
“孩子……孩……”小鱼娘气息越来越弱,身上渐渐凉了。
“孩子他妈……”长山不敢相信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没了。他看看怀里抽抽噎噎的孩子,再看看已经没了气的老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荣伯的大手重重按在了长山的肩膀上,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刻骨的恨意,“长山,是男人就站起来!宰了那帮土匪,拿他们的人头祭奠咱们死去的亲人!”
118、最后的秘密 ...
庄洲回到家的时候,凌冬至还没回来。
客厅里黑着灯,猫猫狗狗们都缩在储藏室的门口围着从凌冬至家里拿来的那个小地灯玩。小灰它们几个已经玩腻了,但是小豆豆们从来没见过一碰就亮的小东西,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黑糖其实也没见过,庄洲一个大老爷们,家里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可爱的小玩意儿的。但好奇归好奇,黑糖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它可不能让这群小家伙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庄洲开灯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狗儿子可怜巴巴地冲着地上那个一按就亮的小地灯流口水,狗脸上还偏偏挤出一副我才不稀罕的别扭表情。庄洲笑着走过去,伸手在地灯上来回按了几下。小灰他们虽然跟庄洲不是很亲,但也不会见了他就跑。小豆豆们是出生在这里的,见了庄洲也亲昵的不行。于是……黑糖毫无悬念的又吃醋了。
黑糖拿爪子拨拉拨拉它爹地的裤腿,压着嗓子呜呜叫唤了两声。
庄洲没听懂它说什么,但他从黑糖的表情上秒懂了它要表达的意思。于是,狗爹囧着脸把手里的小地灯往狗儿子面前推了推,“别跟它们吃醋,它们才多大。呐,玩这个,挺有意思的。”
黑糖光明正大的把爪子按在了地灯上,橘黄色的灯光随之亮起。黑糖不由得咧开狗嘴,露出一个傻笑。
庄洲在它脑袋上揉了两把,站起身到厨房晃了一圈。冷锅冷灶的,凌冬至确实是没回来。庄洲摸出手机给凌冬至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过了一会儿,凌冬至打了回来,“你回家了?”
“刚到家。”庄洲把电话夹在脖子下面,挽起袖子从冰箱里往外拿东西,“正要做饭。晚上想吃什么?”
凌冬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老二,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医院呢。”
庄洲愣了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不是我。”凌冬至连忙解释,“是我爸。他今天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大夫说要留院观察。”
庄洲忙说:“我马上过去。”
“你别过来了。”凌冬至说:“医院有规定,只能留一个陪夜的。等你跑过来也快到下门禁的时间了。我妈和我哥他们都被我撵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早点儿休息吧。”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幸好穿得厚,没有外伤。就是摔倒的时候碰到头,大夫说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
庄洲犹豫了一下,“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我哥回去之前给我叫的外卖。”凌冬至说:“行了,我看我爸要醒了,先不跟你说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也好。”庄洲叮嘱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住院部八点钟下门禁,陪床的人数都是有规定的,因此入夜之后走廊里显得特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