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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的秘密 作者:牛角弓

    “没有一点儿关系?”庄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明明知道他跟你弟弟的关系,还认为他跟咱们家没有关系?你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怂恿你那个扶不上墙的小舅子去收拾凌冬至?”

    夏末想反驳,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便改口说:“我没有怂恿明河做什么。他们俩有什么恩怨是他们俩的事儿。”

    “说的好。”庄老爷子冷笑了起来,“冬至一个中学老师,跟曹家那个不成器的小王八蛋能有什么恩怨你会不知道?”

    夏末皱皱眉,又勉强压下心头的不耐,“爷爷,我说过,我真不知道。”

    庄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盏,神情中略带讥诮,“他们没有恩怨。曹家的小王八蛋这么做就是为了讨你的欢心,想让你帮他还上他欠的那笔赌债。夏末,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干些什么?”

    夏末眉尖一跳,没有出声。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以前老爷子一直叫他老大,摆明了是承认他还是庄家的孩子,而今天至始至终他只叫他“夏末”。

    庄老爷子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夏末,到现在,我也不得不佩服夏家的能耐。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教养你的,把你养的四体强壮,却完全没有智商。先是被夏家当枪使,替他们打先锋,跑到滨海市来开拓夏家的疆土。然后又被曹家当枪使,连曹明河那种货色都能拿你当个无限制的提款机用——你居然心甘情愿。难道我们庄家精明的基因在你的身体里就一点儿没有起作用?”

    庄老爷子这话说的就很不留情面了,夏末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反驳说:“明河以后会是我的妻弟,他不是外人,我……”

    “凌冬至现在就是你的弟媳!曹明河不光打了他,还打了你的亲弟弟!”庄老爷子对夏末这种里外不分的说法十分生气,眉眼之间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既然你一门心思要认曹家这门亲,我管不了你,也懒得再管。”老人疲惫地阖上眼靠在椅背上,一瞬间神色仿佛苍老了许多,“夏末,以后没什么事儿还是……别回来了。”

    “爷爷?”夏末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老爷子会说这样的话。

    庄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我老了,坐一会儿就累得慌。行了,我也该吃药了。夏公子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夏末有点儿慌神了,“爷爷!”

    庄老爷子走了两步,回过身淡淡说道:“夏末,你父亲或许有对不起夏雪莹的地方。但反过来说,夏雪莹就没有一点儿过错?别的不说,作为一个儿媳,她在我和你奶奶面前尽过哪怕一丁点儿孝心吗?!”

    夏末正要反驳,就见老爷子将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磕,声音陡然间拔高到了刺耳的程度,“从老二出生算起,夏雪莹有没有主动看过他一眼?!有没有主动抱过他一次?!她抛弃了自己的小儿子,养废了她的大儿子!从今往后,但凡是夏家的人,绝不许再踏进滨海一步!”

    112、兄弟 ...

    和宽从庄洲手里把酒瓶子抢了过来,还没放下,一抬眼看见庄洲晕头晕脑的又抱住了一个,正闭着眼睛满桌子划拉着找酒瓶启子。

    和宽顿时烦躁了,“我草,你还有完没完了,这是打算怎么着啊,想自杀也别选这么麻烦的法子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破产了,还是你家凌老师把你踹了,”

    “凌……”庄洲听到熟悉的字眼,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下下,“他回家了。”

    和宽听的莫名其妙,“回什么家,又没外人,你怎么没把他带过来?”有人家家属在场的话,也不用他在这儿急赤白脸地看着这孙子死命地拿酒灌自己了。

    庄洲嘟嘟囔囔地解释,“他妈给炖了猪蹄汤,说是……呃,补一补骨头。”

    “补骨头?”和宽听着就觉得不对味儿,“补什么骨头?他怎么了?”

    庄洲抱着酒瓶子四仰八叉地靠在包厢的沙发上,垂头丧气地说:“被……被不长眼的小王八给咬伤了。”

    和宽,“……”

    这他妈叫什么回答?猜谜吗?还是某种富有哲理的、深奥的暗喻?

    “老子语文就没及格过,你给老子好好说!不带猜谜的!” 和宽抓狂了,“补骨头什么的,你怎么没跟着去?”

    庄洲沉默了,拎着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我没脸去。”

    “我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和宽被这货一晚上的反应刺激的要疯了,“你跟我说清楚喽,急死老子了!”

    庄洲摊着腿脚,望着头顶一闪一闪的彩灯,长长叹了口气,“宽儿,我跟我大哥,只怕这辈子是真没有做兄弟的缘分。”

    “怎么还扯上你大哥了?”和宽越发不解,“你把老子叫到这里来,饭也不给吃,就看你一瓶一瓶炫酒量,你再不说我就给你家凌老师打电话了,老子直接问他去!”

    “别!”庄洲的神色诡异的激动了一下,“别打!”

    和宽自以为捏到了庄洲的命门,举着手机等他坦白从宽。

    庄洲沉默的脸上慢慢裂开一道脆弱的伤口,“夏末的小舅子要收拾冬至,正好我也在车上,就打起来了……”

    和宽愣了一下,“这事儿我还真听说了,不是说动手的都给抓进去了吗?”

    庄洲颓然摇头,“那都是让人当枪使的,曹明河这个小王八蛋会儿还好好在家呆着呢。这混账东西……”

    和宽有点儿明白了,这是大男人自尊心作祟,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爱人,所以在这儿痛心疾首的跟自己闹别扭呢。不过想了想,似乎还不止是这样,他刚刚说的是夏末……和宽顿时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是说这事儿是夏末闹出来的?!”

    “或许吧,”庄洲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包厢一角的榕树盆景,茫然的视线里透着疲乏,“事后他送了张支票过来,让我们别找曹家的麻烦。”

    和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庄洲突兀的笑了一下,眼神却冰冷到了极致,“从头到尾,都没问一句我受伤没有。”

    “不是东西!”和宽骂出声来,心里也憋屈的厉害,“什么玩意儿,这还是自己亲弟弟呢。你刚说没兄弟缘,草他大爷的,没有才好,跟这种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什么关系都没有才最好!”

    “我打算跟他断绝关系的,但是我爷爷没让。他说有没有这么个声明,关系也已经断了。没必要再嚷嚷出来让人家看笑话。”

    和宽忙说:“爷爷说的对,你们真要闹腾大发了,新闻光看你们俩玩反目了,这不是正好给曹家打掩护了么?咱不带这么傻乎乎地抢人家的风头的。”

    庄洲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和宽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庄爷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应该还有后招,忙又问道:“没别的啦?咱爷爷没给你们小两口出出气?”

    庄洲苦笑了一下,“他已经发话了,不许夏家的人再踏进滨海一步。”

    “老爷子真帅啊,”和宽佩服的五体投地,“早该这样啦,你想啊,谁不知道滨海是庄家的根基所在,夏家非把他们的什么分厂弄到这里来,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你们家摆擂台么,最不要脸的就是这伙人居然指使你大哥打头阵。啧,这算计的……”

    庄洲哈哈笑了起来,一肚子酸气,笑得眼眶的都红了,“你看,你都能看出夏家是在拿夏末当枪使,为什么夏末自己不明白?他真以为夏家放着那么多有能力有本事的子弟不用,单单看上他一个外孙?!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和宽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叹了口气。他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今天庄洲要避开凌冬至约他出来喝酒了。再强势的爷儿们也有不想让媳妇儿知道的心酸和脆弱,估计夏末的事儿把他堵心的够呛。

    和宽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开始真心实意的同情起自己的哥儿们来,“老子说句公道话,你跟夏末俩可不是没缘分,有缘分也是被你们那个妈活活折腾没了的。你说她当时……要换了是老子,都到那个份儿上了,啊,是吧,跟你们家都撕破脸了,老子豁出去了,脸皮什么都不要了,要死要活也得把俩孩子都划拉走。留一个带一个算怎么回事儿?而且带的还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啧。”

    庄洲对他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她要带走两个,我爷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肯定不同意啊,”和宽理直气壮地反驳他,“可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你亲娘她争取了吗?她豁出去为了你俩闹腾了吗?”

    庄洲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她不会为了我闹腾的。我长的像我爸,她最烦的人就是我爸。”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去跟整个庄家作战?这半句话庄洲强忍着没说。因为这半句话里带着很明显的、属于受伤的小孩子撒娇似的味道。他脸皮没那么厚,即使对着自己的发小,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和宽低声咒骂了一句,又说:“不管长得像谁不都是她自己生的?”

    庄洲没吭声。其实讲大道理谁不会呢,让夏雪莹自己来讲,只怕也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身在局中的时候,谁又能看的那么透?就算看透了,谁又能保证自己就做的公正?人毕竟都是有私心的。

    和宽又问,“你家老爷子发话了,夏家指定没戏。嗳,夏末会走吗?”

    庄洲闭着眼睛神思昏沉,“应该会走吧。”夏家的厂子开不下了,夏末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来?

    这样也好。他想。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种久别重逢都令人心生感动。

    庄老爷子转天一早就溜达到御景苑来了。

    庄洲家的葡萄今年长得特别好,几株都挂了果。庄老爷子琢磨着这几天也该收了。长得过熟也不好,回头再被麻雀啄了就可惜了。

    凌冬至见他这架势,索性打电话把大家都叫过来,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过个采摘节好了。凌宝宝肯定高兴,程安妮也说过今年要酿点儿葡萄酒,庄洲已经提前预备下了几个玻璃酒罐,到时候大家一起忙活,多热闹。

    庄老爷子趁着大队人马没来之前拉着凌冬至坐在葡萄架下歇歇脚,把庄洲自己留在厨房捧着一堆酒罐子洗洗涮涮。

    凌冬至给老爷子斟上茶水,静静等着他开口。昨晚庄洲喝的晕晕乎乎的被和宽送回来,凌冬至就知道庄家出了什么事。本来还想等着庄洲酒醒了问问他,这还没来得及问呢,老爷子就亲自上门了。

    庄老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递给他,“收着。”

    凌冬至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看见上面一串零吓了一跳,“爷爷……这还没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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