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姐和五姐吧?”她笑着说,“我来瞧瞧你们。”
“二嫂,快来坐。”三姐立即起身招呼她。
程玲是个挺外向的姑娘,嘻嘻哈哈的,一进门就拉着三姐聊天。
“我就比你大两岁,跟你说话啊,就像跟我的同学们一样,一点都不拘束。”她吃着盘子里的山楂,一边酸的挤眉弄眼,一边还继续吃,“我已经不能继续念书了,本来还想去读女子大学的,谁知竟当了你们嫂子,三姐在哪里读书?我听景潮说,家里的妹妹也都是上女校的。”
“我在附近的女子中学读书。”三姐说,“家里的姐妹们在一处上学,每天都有人接送。”
“真好,让我天天闷在家里可是要命了,真想出去找份工作什么的。”程玲嘟囔道。
“工作!”三姐惊讶道。
“怎么?你没想过自己出去工作吗?”程玲说,“我们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哪能整天在家听戏、抱孩子,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可是……不好吧。”三姐犹豫道,“咱们女人家,哪能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何况工作的话,不就是在男人堆里了……”
程玲只觉得和这个没点自强意识的女孩说不上话来,遂笑了笑,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更想念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了。
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三姐一直在说几个小侄子侄女的事,程玲越来越沉默,最后直接起身说:“我还有事,改天再来找你们聊天。”
三姐把她送出去,回来就冷笑了一声。
“瞧瞧她,真是半点眼色都不会看,嫁到咱家来,可有的受了。”
雪兰一直坐在旁边吃山楂,这些山楂是院子里长的,今天她踩着小板凳摘了半天。听到三姐说程玲没眼色,她愣了愣问:“哪里没眼色?”
“你跟她一样没眼色。”三姐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这姑娘啊,还是新娘子呢,怎么穿着一身白衣裳回来了?”李姨娘从里屋走出来说,“她刚一进门,老太太和太太的脸就变了,虽说马上就笑了,可这心里到底不痛快了。你们不知道,大前年王姨娘刚来的时候,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旗袍去拜见了老太太,结果老太太啐了她一脸,说‘怎么?我还没死呢,这就穿上孝服了,是催着老婆子死呢!’,结果她就在廊外跪了一整夜。从那之后,王姨娘天天大红大绿的,也再没穿过黄色。”
“居然还想出去工作,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三姐叹了口气说,“不趁着热乎,早早生个男丁,以后有她好瞧的,看看大嫂就知道了。”
“说到上学。”李姨娘看向雪兰,“五姐病好了,也该去上学了。”
上学……雪兰干笑了一声,她连出个卧室都觉得环境陌生的可怕,何况出去上学。
“我不想去上学……病还没好呢。”她扭捏的说。
“我看你搬凳子摘山楂也没事。”李姨娘口气极冲,“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上学的吗?”
雪兰咂了砸嘴说:“也没多喜欢。”
“还是早点去上学吧,老爷喜欢咱们读书,以前他都夸过你多少回了,说你聪明,书读得好,这次惹老爷生气,你不如早点回学校,他知道了也欢喜。”三姐劝道。
“三姐说的是,就这么定了。”李姨娘拍板道。
上学啊,上辈子都没去过学校呢……她连繁体字都不认识,肯定一去就露馅了。
雪兰很烦恼,第二天就躺在床上装病,别人死活都拉不起来。
李姨娘气急了,拿绣花鞋打了她几下,无奈骂道:“随便你吧!”
不用去上什么鬼学校了,雪兰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她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些时日了,每天闷在屋里无所事事,于是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堆在房间书架上的志怪小说了。
这些小说都是繁体字,有些还是用文言格式书写的,看上去十分费脑筋,连蒙带猜的,雪兰认完一张纸上的字起码要花半天。
家里的女孩子都上学,三姐,四姐,六姐,还有姨家那对姐妹,每天都准时坐上家门口的那辆马车,去附近的一所女子中学上课。一个个都穿着蓝褂子、黑布裙、黑棉鞋,背着小挎布包,真是一水的青春靓丽。
家里只有连房门都不出一步的雪兰,李姨娘气她不争气,就把她往院子里赶。
“你既不愿意上学,就去学学眉眼高低,跟在老太太、太太身边,你也知道些事情,省得过两年嫁出去,还和个木头桩子似的。”
雪兰才不去那两个老女人身边呢,她们说起话来尖酸刻薄、怪腔怪调,哪一句话里不刺别人一下,似乎就不舒服。跟在她们身边,得跟太监伺候太后似的端茶倒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她又不是找虐。
虽说已经深秋了,但雪兰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在外面躲上一天也不嫌冷。就是这具身体不太好,站久了容易疲惫,所以雪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靠一本志怪小说就能打发时间了。
北方的四合院儿都有天井,虽说也喜欢弄些景观,但大都是盆栽之类的,种的树木是多年生阔叶,枝繁叶茂,取子孙繁茂之意。可是这刘家不一般,竟在院子里挖了个池塘,周遭种着许多灌木,还种了几棵枫树,颇有南方园林的趣味。
只是这四四方方的院子,想找个可以安静的地方却难,人来人往的,见了就得起身搭两句话。无奈之下,雪兰躲去了后院的一间小柴房里。
这是间木头搭的小屋,在砖房后面,很不起眼。听说早年间这里住过一个女人,那女人死在这间屋里,烂了三天才被人抬出来,所以仆人不大爱往这间柴房里取材,屋子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青苔,可见人迹罕至。雪兰日日在这里读书,从没遇到过人。
可是这天午后,她忽然听到门栓响了一下。
生怕有人进来问长问短,比如‘五姐怎么躲在这儿啊?’,‘赶紧回屋里去’什么的。
雪兰立即蹲到了柴堆后,她一个小姑娘,身材又小,往后面一猫,真是什么都看不着。
原以为是有人进来搬木柴,却听到了黄姨娘的声音。
“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黄姨娘带着哭腔,声音弱得仿佛一汪水,表面平静,低下却颤抖得不行。
“姨娘,我想要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一个得意洋洋的男声道。
☆、第 5 章
这个声音熟的很,是刘大哥身边的长随程武。他身量很高,长得很壮,爱穿着黑马褂,总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只是男仆人是不能出现在后院儿的,程武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求你放过我吧!若是被人看见了,你和我都没有好下场,这是何必呢?你哪里找不到一个女人耍呢?”
黄姨娘哭了起来,不愧是唱采茶戏出身,哭起来婉转娇啼,好听极了。
果然程武就笑了,上前一搂,想要亲嘴。
黄姨娘挣扎起来,哭道:“你强迫我成事,真叫老爷知道了,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那你怎么不告诉老爷呢?跟他说我强占了你的身子,叫他来把我大卸八块啊!”
“你!”
“你也不敢说吧,若我叫老爷大卸八块,你这被占了身子的,也得被大卸七块。”程武得意地笑着。
雪兰蹲在柴堆后面,暗暗有点害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二人发现她躲在这里。二人为不暴露丑事,指不定会杀人灭口呢。
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后院儿里静悄悄的,秋风裹着落叶翩旋而下。
在这冷风萧瑟的午后,压抑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没有片刻停息,像猫儿在抓心挠肺的嚎叫。
雪兰看到了缠在一起的四条腿,黄姨娘白生生的腿翘着,中间夹着程武长满黑色腿毛的结实大腿,四条腿蠕动着,伴随着女人的骄喘和男人的闷哼。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急躁而慌乱的结束后,他们如同死人一样摊在凌乱的衣物中,狭小的柴房里只有二人粗重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响起了黄姨娘‘嘤嘤’的哭声。
“又哭什么?刚才还骚的离不了人,这就委屈上了?”程武调笑道:“我看你舒服的紧,这里的水都快流成河了,这么浪,没了男人你能活吗?”
“你这冤家,强占了我清白的身子,还说风凉话……”
“别冤枉人,你清白的身子我可没占,不是那老头占的吗?说起来你这么骚,可是那老头子多日不往你屋里去了?”
黄姨娘悉悉索索的穿上衣服,叹了口气说:“他刚收了春英那小蹄子,怎么也得新鲜两天,生了孩子的女人,果然是比不过嫩丫头了。”
“谁说的,生了孩子的女人,有生了孩子的好处。瞧这对又大又圆还出奶,过来奶奶你大爷。”
“滚!”
黄姨娘穿戴好了,出了门,没过多久,程武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