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发紧地问:
“......林言,你说什么?”
“......”
林言模糊地呜咽着,陆含谦等了很久很久,才听他重新开了口——
这是林言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在人前啜泣,也是第一次向一个人打开了他坚硬
敏感的外壳,露出里面脆弱柔软的核儿来:
林言全身都在颤抖,喘息非常剧烈。他压抑不住地出声,抽泣着道:
“我害怕。”
…………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林言信任的人,让他相信一定不会害他。
林言选择了陆含谦。
这个有点傻,有点傲娇,但一直很笨拙地想要靠近他的男人。
——我爱你爱得要命。
——我想和你以心换心。
——我是个人渣,但这份喜欢从来没有被玷污过。
在经历过了那么多磋磨,那么多误会和互相伤害后,这些话,林言其实信的。
林律师的病 10
就像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 现在终于被陆含谦扯得断开。
林言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却发不出什么声音。眼泪落得的又急又快,他像不会
换气一般, 无声地哭了十几秒, 才猛然咳嗽着倒气。
陆含谦心都要碎了,不停拍着林言的背,小声说:
“好了好了, 我在,有我在呢, 别怕。”
林言觉得好丢人, 他记事起就没怎么哭过,现在却好像要一次把存了二十多年
的眼泪、害怕、无助和惊恐都宣泄出来一样。
他小时候只被教育不可以示弱——因为示弱不会被同情, 反倒会引来欺凌, 却没
有人告诉他过刚易折, 慧极则伤。
林言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前走,走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也不知道停下。
“换口气。”
陆含谦说:“林言,换口气再哭, 你从前没哭过鼻子吗, 怎么好像一点经验也
没有?”
陆含谦扳着他的肩膀,将林言从怀里捞出来,林言却低下头, 不肯让他看见自
己沾了泪水的脸。
他觉得有点难堪, 有种耻于见人的莫名羞赧,但另一方面林言又感到格外痛快
轻松, 仿佛压在心里很久的事,也随着眼泪被冲掉了。
林言的身体在陆含谦怀里一抽一抽,像小孩子打哭嗝一样。
陆含谦凝视着他沾了泪水的脸颊,打湿了的眼睫,红红的鼻尖和眼尾,手掌下
单薄的肩膀正在轻轻颤抖,他觉得此刻的林言真是又脆弱又珍贵,犹如某种名贵却
易碎的瓷器。.
叫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可怜可爱到了极致。
“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
陆含谦轻声道:“我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害怕你不喜欢我,害怕我太笨了又惹
你生气,害怕你今天过得不开心,害怕前路未卜,你一个人走危不危险……”
他抱紧林言,在林言的额头亲吻:“是人就有悲欢喜怒,惊厌哀愁,你这么压
抑自己干什么呢?来人间里和我一起走一圈,沾沾红尘烟火气,这里可好玩了。”
陆含谦怀抱松开些许,牵着林言的手,另一只手够到纸巾盒,问林言:
“要擦眼泪吗?”
林言眼睛都被泪水糊的睁不开,抽抽搭搭摸索着伸出手,带着点鼻音地小声道:
“要。”
陆含谦把纸巾放在他手心:“明天再跟我一起去一次心理咨询室吧?”
林言点了点头。
陆含谦在他肿起来了的眼皮上“啵唧”了一口。
这次心理治疗的效果要比之前好很多。尽管还是有点放不开,但林言不再像从
前那样抗拒被人看出弱处了。
医师提问,他也会低低地轻声答:“有点疼。”
陆含谦和医生预定下来,每半个月都带林言过来一次。
林言开始重新熟悉法律条例,在亚马逊上买了套新的民法书,与法国的相关条
例对比着学习。
他给那位向他咨询离婚法案的太太回了邮件,答应和她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