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越道。
六王爷沉吟片刻,道:“潘文杰,被你关起来了?”
李越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冷,道:“六叔既然知道此事,想必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该做不该做,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若他是为了大余的江山社稷,为了你的前途和龙位,我倒觉得没什么是不能做的。”六王爷道。
“六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越不高兴道。
“六叔知道你喜欢赵寻,可你如今已经年过十八,又已经亲政,婚事却迟迟不提。先前为你张罗婚事的人,好歹还有个张玉,如今张玉也被你换了,连宗正寺里都是你的人,若是我不说,往后还有谁敢提你的婚事?”六王爷道。
“六叔此来,是为了逼朕成婚?”李越道。
见少年面色变得十分不悦,六王爷叹了口气道:“此事不着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陛下高抬贵手,饶了潘文杰一次。毕竟此事我也脱不了干系,陛下若是要处置他,恐怕我也在责难逃。”
这话看起来像是妥协,实际上却像是威胁一般。言下之意,李越若是要责问潘文杰,便先责问他这个六王叔。
李越心中难过,同时又十分愤怒,道:“朕在这世上,只有六叔一个最亲的亲人了,为何六叔要这般逼迫与朕?”
六王爷闻言也有些咄咄逼人的道:“因为你在这个位置上,便该为大余的江山考虑。”
“朕成婚生子便是为江山考虑?当初父皇若非被逼迫娶了不爱的女人,何至于会……六叔,父皇当初所经历的一切,你比谁都清楚,难道你要让朕再经历一次吗?”李越道。
少年气得面上通红,显然是真的动了气。他到底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发起怒来颇有了几分天子之威,就算是亲叔侄,六王爷也不敢过于造次。
“陛下息怒。”六王爷道。
李越挥了挥手道:“朕累了,六叔一路劳顿,也该歇息了。”
“潘文杰的事……”六王爷临走前又试探道。
“朕会考虑。”李越冷声道。
六王爷闻言便没再逗留,起身告退了。
原本叔侄相聚应是乐事一件,没想到最后是这么收场。李越心中十分憋闷,却又不知该找谁倾吐,只能把自己关在凝和殿了又摔了好些东西。
一个白玉笔洗被李越顺手扔出去,刚好砸向了进门来的刘离,刘离一伸手将笔洗接住,忍不住心疼了一把,好在没有摔坏。
“怎么年纪渐长,脾气也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赵寻没有伺候好,所以火气大的没处泄?”刘离见李越面色难看,随开口打趣道。
整个宫里也就赵寻和刘离还敢和他这么说话,就算是沈喧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即便可玩笑也不敢在他发怒的时候开。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越道。
刘离耸耸肩道:“啧啧,臣闭嘴。”
李越这会儿心情稍缓了些,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传个话。”刘离道。
“说。”李越道。
刘离道:“潘文杰是放还是不放?”
李越当即开口道:“不放!”
“好,那今日便处决了他!”刘离道。
“等等……还是留着吧。”李越又道。
说罢,李越突然想到了什么。六王爷今日来找他说话,刚刚提及要他放人一事,刘离怎会知道?若是刘离偷听了,不可能憋到现在才出来,那就说明刘离早就知道此事。
“你当时来替先生传话,要朕不要处置潘文杰,是不是那个时候先生便料到了此事与六叔有关?”李越问道。
“许多年前,潘文杰便连同六王爷一起算计过我爹,如今他们又故技重施,也是意料之中。”刘离点头道。
“那先生有没有说此事该如何是好?”李越又问。
“我爹打算过些时日就回漓州了,说所有的事陛下自己拿主意便是。”刘离道。
李越原本还以为柳岸能让刘离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应对之策,却没想到柳岸压根就不打算继续管他,帮他亲政之后就要撒手不管。
这么一来,李越原本就烦躁不安的心,越发没底了。
他原本未曾亲政之时,脾气还是不错的,如今或许是烦心事太多了,再加上压力大了不少,整日都觉得烦躁不安。尤其是牵扯到赵寻的事时,更是按捺不住情绪。
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他会被气死!
“先生走了,朕怎么办?”李越问道。
“陛下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况且还有赵寻。”刘离道。
是啊,还有赵寻,李越心道。赵寻无论事胸襟还是才气都十分出众,论谋略和胆识更非寻常人可比,但有些事情李越并不想和赵寻商议。
或许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有的事,赵寻做的选择与他自己做的选择未必会一致。
比如大夏前几日传来的文书,请求大余归还质子三王爷一事,李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但换做赵寻就未必会这么决定了。
偏殿里,赵小五盘腿坐在矮榻上吃点心。这点心是李越命人专为赵寻做的,整个大余都吃不到第二份,唯独长宁宫里有。
“三哥,你想回去吗?”赵小五问道。
“此事是想不想能解决的吗?”赵寻道。
“陛下器重你,你若是不回去,他定然会护着你的。”赵小五一边吃一边道。
“皇兄这次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是回去,处境难料,若是不回,他便有借口与大余开战。”赵寻道。
“那就打呀!”赵小五道。
“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李越刚刚亲政,朝中老臣半数都被清理了,如今可以依仗的重臣不过寥寥,若是此时开战,必然会动摇国本。”赵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