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回去吧。”
何老师指了指他们停在路边的公车,“我送你回去之后再回家,现成的车,总比你叫车快。”
车上,顾景之不再犹豫,拨通了姜策三年前的旧号码。
但一直到电话超时自动挂断,姜策也没接通。
顾景之连着打了三次,都是这样。
可听筒里的女声并不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也不是欠费提醒,那就说明姜策应该没有办停注销这个号码。
顾景之想,姜策为什么不接呢?难道真的是伤口不小心弄裂开了,失去了意识?
“顾老师。”何老师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双手握着键盘,微微侧目对顾景之问道:“你…很热吗?”
顾景之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姜策身上,并没有觉得自己很热,但是被何老师这么一问,他确实觉得车里热的要命。
“好像是有点热,暖风是不是开的有点高?”顾景之有些烦躁的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结,“怎么这么热”
何老师此时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奇怪,“车里的暖风并没调高,跟我们来的时候温度是一样的。顾老师…你好像是…”
顾景之此时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也逐渐加速。
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随着血液在身体上下游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慢慢从腺体散发出来。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到了易感期的前兆。
在利用姜策信息素完成第一期腺体治疗之后,顾景之做过一次彻底的检查。
但是当时检查的结果显示,一期实验效果并没有预想的好,但也因为是第一期的关系,江声建议继续进行第二期。
可顾景之却拒绝了。
一直到他离开姜策、离开顾家后的第六个月。
顾景之突然经历了他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易感期。
医生说他的易感期并不规律,也跟正常的omega易感期不太一样。
周期非常不确定,持续天数也时长时短。
而且信息素失控的情况非常严重,普通抑制剂对他来说起到的作用不大。
医生还说,在这个特殊时期,他对alpha的依赖也会变得比正常omega更重,而一般的alpha又扛不住这么强烈的信息素。
加上他过往腺体受过伤且有伴生问题,医生建议顾景之最好还是找一个固定的极优alpha,或许可以帮他缓解易感期的痛苦。
但顾景之这三年,即便在最难捱的时候,也从没有找过任何一个alpha。
“顾老师,你是不是?易感期要到了?”何老师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的抓得更紧了。
“好像是。”顾景之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是他易感期的前兆,而他现在还跟一个alpha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
“我快一点开。”何老师用力攥了攥方向盘,喉结上下快速滑动了两下,把车窗稍微打开了一点,清了清嗓子,“抑制剂带了吗?”
顾景之点头,开始忍着身体内的那股躁动,翻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包,幸好,包里还有一支抑制剂。
作用不大,但总比不注射要强,只要能让他坚持到家就好了,顾景之想。
何老师的车开得飞快,好在他们本来距离顾景之家的位置就不算太远。
将车停稳,何老师先下车快速绕到了副驾驶,此时顾景之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身体也开始变得发烫发软。
何老师自己的情况也并没他看上去那么好,那股好闻的玫瑰花香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和脑海,挥之不去。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故意开的很慢或者……选一条堵车的路,假装是个意外…但他不能。
他不能那么做。
稳稳扶住顾景之,何老师的手掌紧紧贴着顾景之的腰身,尽管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何老师的心跳也难以抑制的加速。
“何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顾景之说着,跟何老师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我知道omega易感期对alpha来说也会产生困扰…你早点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顾老师。”何世清知道他应该放顾景之走,但他却听从了本能,下意识拉住了顾景之,屏住了呼吸,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现在再明显不过了。
顾景之不是个白痴,他只是默认自己并不招人喜欢,至少不是真心的喜欢,所以面对何老师这样的好人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往私情上去想。
但如果被人挑明朗、或者实在是太过明显,亦或是当事人亲口问出来,只有这个时候,顾景之才会想到,噢,原来是这样的感情啊。
而等他一旦意识到对方的私情是认真的时候,他就会启动下一层防御机制,逃跑,用各种方法推开对方。
“何老师,我觉得你很好。”顾景之并没有转身,他最最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伤害一个真心想对自己好的人,可偏偏他伤害了,而且似乎还要再……
“但是你只是把我当后辈、同事和朋友,是吧。”何世清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顾景之,眼神黯淡了一下,一丝苦涩的笑意蔓延在嘴角。“顾老师,或许我不该多问,但是…你跟那个姜策,是不是像副会长说的那样,以前就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