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罗涅出过一次远门。
那天晚上也看不到星星,风雪也很大。
你被戴着面具的人带走了。
他问了你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比潘塔罗涅的话还要难理解。
但有一句话你听懂了。
男人问你,“想不想变聪明?那样潘塔罗涅会更喜欢你吧。”
你摇了摇头,“可是爹爹说我很聪明。”
男人笑了笑,声音很冷,“他骗你。”
——骗?
你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原来人类嘴里的话,也有假的呀。
戴面具的怪叔叔做的实验好痛,他说要给你加一颗类人的心。
他说要给你找回缺失的灵魂。
你疼得发抖,你叫不出声。
——为什么潘塔罗涅不来找你呀?
男人告诉你,他抛弃了你。
——抛弃?
你还是不懂。
——
后来,你逃出去了,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你以为的“逃”,或许只是那个人的又一次实验。
一个男孩推门而出,哈着热气,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衣服。
——衣服好厚呀。
——他的父母一定很爱他。
小男孩讶异地看着雪堆里晕倒的女孩,他废了好大力气扯起你。
“哥哥、哥哥,这里有个小矮子昏倒了!她不会是饿晕的吧?”
房门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你的意识陷入混沌。
等你醒来时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的眼睛是好看的蓝色。
你说不出话来,小男孩就叫你“小哑巴”,一旁的俊美少年则用力敲打在小男孩头上。
你还是第一次遇见同龄的小孩。
小男孩的哥哥问你有没有家。
你摇了摇头,你被“抛弃”了。
后来,小男孩就经常带你玩,雪钓、玩冰壶、捉迷藏……
寒风呼啸的时候,他经常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在你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每次打雪仗的时候,你总是困惑为什么他的雪球总是砸在你的脚边,他的技术真的很差,从来都砸不中你。
雪钓时你也总困惑,明明鱼儿在湖底,他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眸怎么总是落在你身上。
你每次回望回去,阿贾克斯又会躲开眼神,慌乱地辩解,“我是在看你背后的那棵树!”
——原来他在看树呀。
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懂,因为他每次都在看你背后的树。
有一次,阿贾克斯吵着闹着要去山林探险,他说要成为最厉害的英雄。
你们在风雪中走散,你的额头很烫。
潘塔罗涅教过你,这个叫做“发烧”。
哦,其实你还是不太懂。
你昏迷了。
梦里面你是另外一个人,你们长得很像,但那个女孩不笨。
相反,她很聪明,很小很小就懂得权衡利弊。
可你依旧不羡慕她。
她没有你那么好的爹爹,即便多托雷说潘塔罗涅抛弃你了。
你睡了很长很长时间,你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和那个女孩了,你总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你太笨了,想不明白。
再睁眼时,有一个很帅的,戴眼镜的男人,说他是你的爹。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好可怜,他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
好像有人告诉过你,这种情绪叫做“难过”。
他的怀抱很温暖,将你冻僵的身子焐热。
他要你记住,他叫潘塔罗涅,是你的爹爹。
——
你越长越大,也逐渐学会了很多东西。
但你却无法瓦解潘塔罗涅眼中的悲伤,你好像总是让他难过。
你吃药时从不敢当着潘塔罗涅的面说苦,那样的话,男人眼底的悲伤似乎会更加浓郁。
可你最后还是让他难受了。
你病得无法动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淡,你拼尽全力想要说点什么。
想要让他别难过,让他好好吃饭。
你好像,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
第72章 chapter72.番外
你最后还是没能活下去,死在了至冬的长夜里。
潘塔罗涅的背脊几乎在那一夜弯了下去,男人为了你向多托雷低了头。
你从没听见过他那样卑微的声音,近乎央求,“你有办法的,对么。”
多托雷笑了笑,“有。”
“潘塔罗涅,你知道提瓦特之外的世界么。”
他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他所看到的另一个世界,机械发达,人与人工智能共存,科技发展到随处可见的冷冰冰大屏。
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迷离世界。
而你,就生活在这里。
你搓了搓僵硬的手指,天气转变得很快,如果还不能攒到足够的能源,这个冬天一定会很寒冷。
少女垂眼将地上散乱的酒瓶放进箱子里,似乎已经习惯满屋子的荒唐。
醉醺醺的酒气无论寒冷的冬风怎么吹也吹不散,窗口的藤蔓只剩干枝,房间里西北角潮湿的霉斑越来越大。
你将一切都收拾好,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这才冷眼瞥了地上昏睡的男人一眼,进房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