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走过的山阶都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在光芒之中,翠绿的树梢若隐若现。
靠得近的官兵们也都看见了这海市蜃楼般的幻觉,他们不敢再进一步:“蓬莱!一定是蓬莱!”
“妖怪!”
“别再往上走了!撤!撤!”
白狐狸轻巧一蹬,越过云无渡的头顶,柔软的尾巴扫了一下两人,下一秒,它的落脚点绽放出白光,身影消失了。
白光向外扩散消弭,将周围吞入其中。
萧於菟瞪大了眼睛,翻身要逃走,但来不及了。
连带着云无渡和白玦的身影,一并消失在白光中。
“师兄!”
仉端大喊一声,紧随其后,和仉璋的身影一道消失白光中。
“阿妹!”萧誓大跨步追了进去。
石破玉和燕穆御剑一个俯冲,堪堪在白光消失的瞬间,钻入其中。
就连明世镜,也冲了进去。
应天欢凝重地望着这边的情况,和仉天帝交换了一个眼神,仉天帝道:“去把那些官兵赶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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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渡踉跄了一下,扶着树干站稳了,背手摸了一把背上的白玦,他闭着眼睛,云无渡担心他死了,特意摸了把鼻息,白玦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作为回应。
没死就行。
他抬起头,眼前蓝天灰暗,山风凝涩,山林腥臭,天生异象,他们站在林子里,密不透风的同时,一点小动物的动静都没听到。
来得不是时机。
那只白狐狸伏在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下,皮毛散发着莹莹白光,它圈成一个圈,低头舔着爪子下的黑狗。
居然是小黑。
小黑和白玦一样闭着眼睛,胸口处的皮毛被血痂黏成一绺一绺的,白狐狸慢慢舔着小黑的耳朵,坚持不懈地舔着,给它顺毛,把它肚皮上的血块草根都舔干净,重新变回那只干干净净的小狗。
云无渡忽然觉得喉咙有些作梗。
但狐狸才不管人类的多愁善感,它依旧在非常专注认真地舔毛,就在云无渡忍不住告诉它小黑已经死了的时候。
白狐狸身后一条白尾巴肉眼可见地变黑,萎靡,枯燥,直到变成一根硬邦邦的烧火柴,“吧嗒”一下从它身上掉落。
七条尾巴,只剩下六条。
白狐狸身上的莹光消散。
小黑的耳朵弹了弹,眉心出现了一缕白毛。
云无渡迟疑地开口:“小黑?”
“汪!”小黑迅雷般站了起来!
它先是活力四射地跑了一趟,似乎没想到自己又醒过来了,然后它焦急地绕着云无渡脚边转了两圈,它很担心白玦,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耷拉着头不说话。
旁边的白狐狸伏在地上,身形慢慢拉长,变成了一个白发男子,白狐狸精虚弱地撑着地面,白发逶迤拖在地上,一张笑意吟吟的狐媚脸凑到小黑旁边:“小黑,过来让爹摸摸。”
“汪!”小黑凶狠地冲他凶了一声,又转过头,扒拉着云无渡脚,焦急地“呜呜”嘤嘤叫唤。
云无渡对它摇了摇头:“他病了,听不见。”
“没病。”白玦手指动了动,一滴血滴在小黑黑鼻子,小黑人立起来,把鼻子送到白玦手下。
白玦轻轻摁了摁它湿软的鼻子,把上面的血擦掉,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都会以为只是萧瑟的风声:“我要睡觉了小黑,去找大黑吧。”
第98章 无绝期7
然而,云无渡并没有机会靠近山间小屋,在白狐狸精的带领下,他朝小屋走去,但白雾从他脚底涌起,等雾气散去,眼前的小屋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枯林小池,水池上悬浮起了一方水镜,里边波光晃动,席地而坐的四人,抬头看着水镜。
这四人生了张梦里神仙的样貌,形容放荡,或长鬓、或敞胸、或赤身、或伏躺,但无外乎,都是一脸愁容。
云无渡一出现,四人的眼珠子当即转了过来,一袭红裙的美貌女子起身,正是胡大娘子,她还认得云无渡,微微颔首:“不必过去了。你若是不急,再稍等片刻,你想要的东西,很快就可以拿到了。”
守在木山泉旁边,胡大娘子看着水镜中的倒影。
水镜中,简单的木屋,柔软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小黄鼠狼笨拙地爬上床。
“我懂了。阿青你饿了,是不是?”黄九郎洋洋得意起来,“你们人类就是娇气,老了就更娇弱了。你等等我,我喂给你吃。”
它呡了粥试温,才小心翼翼喂到老人嘴边,老人艰难地呡下一勺粥,黄九郎见他实在痛苦,悄悄吹了口气渡给他。
老人有了些气力,睁开了眼看着它,浑浊的眼中倒映着竹门外的霞光和黄九郎的身影。
黄九郎掏出手绢擦拭老人嘴边的粥水,絮絮叨叨说:“你说你,早点封我的正,我就可以变成人了,也能去找我爹娘,跟他们讨颗仙丹,你一吃,轰!就长生不老啦!”
它自己说着就把自己哄乐了,笑了好一会儿,老人也陪它笑。
“说到哪了,哦,说到怎么救你。我啊,那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个臭妖精最喜欢我的皮毛,我攒了好久的毛都给了他,才换回一角角来救你。阿青你说说,我不说你就不问,你怎么能这样,真让狼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