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梨摇摇头,又看向逢霜。
逢霜抹完药,将药瓶随手丢在身侧。他没管顾白梨的注视,一手垂在地面,微微歪着头,闭上眼睛。
不多时,逢霜呼吸平稳悠长。
蛊虫发作时,他遵循本能还好,可他不找别人,不自我疏解,偏要硬熬,每一次苦熬都是体力精力的透支。
“仙尊累了,别扰着他。”
嬴绮安静下来,用气音对顾白梨说。他从乾坤袋拽出件厚实保暖的大氅,轻手轻脚给逢霜披上,又拨了拨火堆,让它燃的更旺。
顾白梨轻轻嗯了声,走到洞口守夜。
这一夜平安无事。
无人知晓逢霜在梦中经历了怎样的多情.事,次日逢霜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明晃晃的阳光从外头照进来,让他恍惚了一下。
“师尊早安。”
顾白梨向他行礼,拾起因他起身掉落的大氅,他不着痕迹看了眼温枫良。
“随之昨夜可醒了?”
随之?
顾白梨思忖几息,道:“师娘昨夜寅时醒了一次,喝了几口水。师尊放心,师娘一定会没事。”
逢霜嗯了声,也回过神来,确认了昨夜那事是他的梦。
顾白梨一夜没睡,温枫良若真醒了,还对他做出那种事情,顾白梨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上舒坦的很,半分不适都没有。
他向来清心寡欲,不沾半分俗情,怎会做那种梦?
逢霜想了片刻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嬴绮在何处?”
秘境危险,嬴绮会的术法就那几样,恨不得随时黏在他身后,这会子他醒来,居然没看到人。
顾白梨似有些无奈:“赢先生看见了一只食目兽,说是师娘解蛊可能需要,就追着那只食目兽往东边跑了。”
嬴绮不许他跟着,说是仙尊和夫人都没醒,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自己带着他给的法器跑了。
仙尊转眸看着温枫良,后者脸色没之前那般苍白憔悴,有了些血色。
他心里升起古怪的满足感,道:“那就先等着。山洞阴暗,你把随之抱到洞外。”
顾白梨应好,他动作快,刻意择了一处能晒到太阳,阳光又不是很强烈的地方放下温枫良。
日光充足,逢霜站在树荫下,望着重峦叠翠的群山。
温枫良在一片温暖中缓慢睁开眼。
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境画面支离破碎,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种仿若魂魄被撕碎都重组的痛楚。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有声音在劝他放弃,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叫他名字。
那声音又清又冷,如初春解冻的溪水,还带着尚未融化的冰,手探进去便是透骨的冷。
接着他感觉到什么东西进入他口中,那道劝他放弃的声音低了下去,那种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看到了一张美人面。长发如墨,眼角晕红,婉转多情地叫他阿良。
“……逢霜?”
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逢霜寻声回过头,温枫良眼皮跳动两下,没睁眼,似又陷入梦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温枫良才清醒,他下意识抬手遮住阳光,神色茫然。
“这是……哪里?”
被逢霜支出去寻找嬴绮的顾白梨回来时,正好听到他师娘的问话,与他同行的嬴绮眼睛一亮,开弓箭似的蹿过去,没等他开口,便兴奋地对逢霜道:“仙尊,夫人醒了!”
随后嬴绮半蹲在温枫良跟前,绘声绘色地跟温枫良解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可惜温枫良刚醒,脑子还乱的很,没及时做出反应。
听见逢霜放血救自己,温枫良震惊地睁大眼睛,连嬴绮絮絮叨叨说逢霜有多关心自己都没注意。
逢霜背对着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黑发及腰,衬得一截腰身愈发细了。
温枫良脸颊一热,旖旎至极的画面从他记忆中跑出来,仙尊被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夫人?”
嬴绮见他看着逢霜背影久久沉默,疑惑叫他,他神智刹那间清明,暗骂自己无耻。
“无事。”
逢霜救了他,他理应向逢霜道谢。
珍贵的法器他没有,他有的仙尊估计也看不上,思来想去决定先道声谢,谢礼等以后他有能力了再还。
他拒绝嬴绮的搀扶,自己努力站起身,略有摇晃地走向逢霜。
温枫良默念着清心诀,郑重其事地对逢霜行了一礼,认真道:“温枫良谢仙尊救命之恩。”
逢霜眼睫微不可查一颤:“随之不必客气。”
“当初是本尊疏忽,才令你遭此大难。你且放心,本尊定会想办法除去你体内蛊虫。”
温枫良笑了笑,这状态的逢霜,是没犯病的仙尊。
他很累,站了没多久额上就冒出汗水,逢霜不经意瞥见,道:“你再去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启程。”
这个秘境究竟有多大逢霜并不知道,他试着用术法寻找楚映越踪迹,却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无,仿佛楚映越凭空消失了。
几人心知肚明,楚映越和那神秘人都在秘境,可知道找不到和不知道找不到是两回事。
逢霜和顾白梨还好,两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嬴绮就不行了,眼看着时光一天天流逝,再过两天温枫良又要被迫昏迷,他就急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