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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蒂亚。”
    他抬头,布莱雷利正扶着楼梯把手,站在上一层阶梯,目光从上往下……
    布莱雷利头顶是一盏很暗的声控灯,上面布满了蛛网,周围是盘绕在光亮附近蝇虫……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心中那点奇怪的波澜被放到了一边,他跟了上去。
    第6章
    中介弗兰克·雅克宾按照约定前来。据他所说,这间房子最开始原本是一位姓温伯格的犹太人的资产,后来他离开美国去了欧洲,这里就交给了他的远亲——也就是一家德裔美国人居住。再后来,这一家子似乎是出了什么变故,夫妇同样搬离哥谭去了欧洲,只留下一个老人,而在老人死后,这里就一直是对外出租状态。
    “在你们之前有过两任租户。”弗兰克说。
    然后这两任租户都死于非命。布莱雷利在心里补充道。
    屋子出乎意料地干净,至少在表面上,你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三室一厅,厨房盥洗室一应俱全,还有个阳台,唯一的缺点就是背光。布莱雷利一边盘算着把省下来的房租去买烘干机,一边听着中介尽心尽力地介绍这里的好处。
    房子内的布置齐全,就是古旧。柜子、沙发、桌椅都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了,粗略看来还可以。他们跟着中介参观完客厅——这时候阿尔塔蒙刚从厕所那边绕回来,冲他摇了摇头。
    布莱雷利若无其事地和弗兰克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在暗中压价。并且试图找出点显眼的纰漏……比如,某些没处理干净的暗红印记,可直到参观到第二个房间,他也没发现灰尘和霉菌以外的东西。
    处理得真干净。他挑了挑眉,顺手打开了身边的衣柜——
    “等等!”弗兰克高呼,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冲了过来,然后看到了空荡荡的衣柜。也就是说,里头什么都没有。
    弗兰克虚惊一场,然后开始找借口搪塞他刚才的举动:“有些地方……有点灰尘,这是座有年头的公寓了……我敢打包票,他几乎和哥谭这个城市一样古老,这里离老城区的市中心很近。哦,总之,哪怕您看不上这里,灰尘也不该是您今天唯一的收获……”
    这个有着一张方脸的胖男人说,他还装模作样地为布莱雷利弹了弹灰尘,看上去就像随手拍了拍这个小伙的肩。
    夔娥在旁边几乎快笑死了。
    她满不在乎地背靠墙壁,旁观布莱雷利的各种小动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确实是准备租下这里作为临时的落脚处……不过这中介也不老实啊,她想。
    一直到逛到最后一间客房,都没有发现什么意外。
    而谁也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哇哦。”布莱雷利不禁发出感叹。
    在一个软装主打复古的公寓里,眼下的房间显然更加——另类。
    也不是说这里就不复古了。布莱雷利跟着弗兰克跨入房间里,与其他——只剩下两三件大家具的空旷房间相比,这里简直布置精良。可以肯定的是,房间的原主人应当一位处于青春期的……女性。整个房间的布置相当——迷幻,紫蓝相间的帷帐,正中心是一张铺着拼贴印花床单的单人床,墙上贴着海报和照片,白色的台式电脑安静地放在书桌上,桌子旁还靠了一把吉他;床头柜放着一台照相机,一台音响和一个长相奇特的玩偶,以及一张被框起来的合照。此外,这里不乏一些意味不明的标语。杂乱的摆设很容易让人借此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曾经在此生活多年的剪影,一个世纪之交的幽灵,一切都被保存得很好,他们才是那些无意间闯入的人。
    布莱雷利往前走了几步,绕着床走了一圈,用来放书的柜子上摆满了磁带和碟片,twisted sisters和sex pistols,还有猫王的海报。不错,摇滚不死,只是消逝。墙上或者卡纸上的标语——口号或者别的什么他不认识的乐队名字到处都是。突然间,布莱雷利注意到——不如说是这些花哨装饰物的其中一位在他扭头的瞬间牢牢地摄取了他的目光,快得像列车脱轨,把才从飞机上生还的目光再次高高抛入虚空——
    even a pool of clear water is a little scary.but the world crowded...mom.
    真要是清水一潭也有点可怕。但世界拥挤不堪……妈妈。(注)
    字母相连成笔直的一句话,宛若射出的子弹,在与他目光相撞的那一刻,贯穿了这年轻人深蓝的瞳孔。
    他踉跄了几步,仿佛灵魂被开了一个创口,顷刻天旋地转——
    “阿莱!”
    有人扶了他一把。
    阿尔塔蒙用手托着他的一只手臂,冷冷地盯着……相框的地方。
    “滚出来!”他威胁道。
    一直没踏进房间的胖男人——打了个寒颤,就差拔腿而跑了,但被夔娥拦住了去路。
    平静的房间霎时间如狂风骤雨,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阿尔塔蒙压低身子,咒语辞令已经含在舌尖——
    “等等、”布莱雷利说:“该死——我现在有点晕,别转了……别转了,我说都给我停——下!”
    这真是个诸事不顺的日子。
    事件不好好呆在时间里发酵,反而像个炸弹一样接二连三爆开,在布莱雷利吼出那句话后,异动就这样平白消失了,除了掉下来的几碟磁带,房间一切如常——就像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癔症,真实的情况是布莱雷利因为低血糖而摔倒,然后在须臾中做了个梦——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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