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五好饿!”
“饿到我们小五了?那赶紧开饭吧。”容永清轻咳了一声道。
“还是爹爹最好了。”容曦连忙上前,拽着容永清的袖子,撒娇地扭了扭,仰头看着容永清,水润的杏眸中满是濡慕之情。
容永清也很给她面子,温和地笑了笑,由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超越了其余人走在前面。
郑氏眼中透出寒意,忍了忍没有说话,青姨娘微垂着头,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似的,先开口的小五不满地撅了撅嘴,也欲跟上去,被刘姨娘一把拉住了。
一行人各有心思,移步堂屋,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食不言寝不语,众人寂然饭毕,上了漱口的茶水,接下来便是决定老爷今夜归属权的时刻了,等这个决定好了,大家才会纷纷离开。
容昭不等容永清和郑氏开口,先拎起手帕按了按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娘和弟弟的忌日要到了,我打算去清远寺给他们祈福上香,大约一个月,请老爷太太恩准。”
一屋子人都僵住了。
四姑娘容昙目瞪口呆地看着凭空劈下一道雷的容昭——她知道大姐其实是个胆大无忌的人,可没想到胆大无忌到这种程度!
容昭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年年都是这个时候,想来府里早就准备好了,另外,清远寺较远,我明儿需早起赶路,就不和老爷太太告别了。”
容永清沉默了半天,方淡淡地道,“你想去便去吧,顺便替我上一柱香,我最近忙,腾不出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只管吩咐王管家。”
容昭没有回答,吩咐王管家?王管家早就被郑氏收买了,她也要吩咐的动才行!
“你们退下吧,我今儿歇在书房。”容永清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气得脸色铁青的郑氏和满心渴盼的姨娘们。
容昭冷淡地向郑氏行了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门,带着玲珑,主仆二人沉默地回到容昭那冷清的屋里,玲珑方才担心地问,“姑娘,万一王管家明天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
容昭笑了笑,“什么怎么办?这是老爷亲口吩咐的,王管家敢阳奉阴违?太太再厉害,这个家的主人还是老爷,王管家那种滑头顶多为了讨好郑氏,准备的东西以次充好,华而不实罢了。左右我们要用的东西也不会动用容家的,怕什么?倘或他真敢把老爷的话当耳旁风,自然也有治他的法子。”
玲珑恍然大悟,“还是姑娘厉害。”
容昭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了,这马屁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玲珑笑道,“姑娘真的很厉害嘛,不然高员外为什么会帮助姑娘,都是被姑娘的聪明才智给折服了!”
容昭哭笑不得,“算了,你这丫头就别往你姑娘脸上贴金了,明明是人家高爷爷人品好,有善心,与我的聪明才智有什么关系?高爷爷是看在和外公的交情上伸手帮我,我们却不能视之为理所当然,否则只会寒了别人的心。”
玲珑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奴婢也有听说高员外的慈善名声,可若是姑娘没有过人之处,又怎么能和高员外联系上呢。”
容昭摇摇手,“你这丫头,嘴皮子越发利索了,我说不过你。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记住高爷爷的雪中送炭之恩。”
玲珑郑重地点头,“姑娘,奴婢记住了。”
这厢容昭主仆忙碌地准备着明日出行事项,那厢郑氏自众人一散便躺倒了,只叫心口疼,伺候她的下人都是她的心腹,对主子的心思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郑氏身边的嬷嬷叫了一个刚留头的小厮,悄悄吩咐了几句。
傍晚时,原定在书房歇息的容永清没有坚持到底,转身去了正院,这已经是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的事情了,依然让一干姨娘愤恨不已,只骂郑氏堂堂主母,行动却堪比狐媚子,果然不是正道上进门的,就是没脸没皮。
夜里,云雨刚收,温软拔步床里,郑氏如一汪水躺在容永清怀里,柳眉微蹙。
容永清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对方光滑的裸背,神游天外。
“夫君,你说,大姑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否则这整日冷飕飕阴惨惨的,妾身实在是害怕。”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那时不过两岁,实岁不过一岁多一点,便是现在,也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娃,上哪里去知道真相?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容永清手一顿,随即漫不经心地道。
“我也知道这个理,可心里总是悬着,我莫名其妙就流产还伤了身子,还有那无声无息就消失的嫁妆,我……”
郑氏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
容永清拍拍她,轻声安慰,“好了,别担心,就算林氏心有怨气,那也是冲着我来,与你无关,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吧。”
如果是旁的事,郑氏是绝对不会质疑容永清的,唯有此事……她满怀不安地睡着了,眉头紧紧皱起。
容永清望着对方睡梦中尤不减张扬艳丽的脸,脑海中忽然浮现另一张温婉而秀丽的面庞,明明出身商户,却通身娴静优雅,恍若净水芙蕖,不沾半分铜臭,比郑氏更似大家闺秀,笑着叫他“清郎”,偏一口吴侬软语,咬字不清,犹如在呢喃“情郎”一般,每每被她自己羞得不敢抬头……
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的话,他,大约早就遭了报应……
清晨,天光微亮,容家所在的衙门前就传来了声响。
“王管家,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马’车?”容昭望着眼前这辆顶棚甚至破了个大洞的牛车,眯了眯眼,问道。
“启禀大姑娘,老奴也没有办法,实在是不凑巧,府里的三辆马车都要用,一时间老奴上哪去找马车?只好先和下人们借了这辆牛车,总不能耽误大姑娘的时间不是?”王管家点头哈腰地道,然而那看似谄媚的言行中,却丝毫看不出对主人家应有的恭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