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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夏季长, 到了十五那日, 白日天气依旧燥热。顾夕照倚着贵妃榻, 婵儿在一旁给她打着绢扇,御膳房的掌事公公跪在下头,诚惶诚恐地上禀着今日晚宴的菜式。
    “娘娘, 菜式都是按照您的丰富, 除了一道水煮肉片,其余七道菜都不见荤腥了。至于餐后的甜点, 这中秋节, 月饼算一道,其他……糕点房的秋嬷嬷说,您只安排了月饼……”
    顾夕照朝他点了点下巴, “嗯?你可是觉得不妥?”
    “不敢,奴才不敢。”那掌事公公忙挪开眼, 不敢与她对视,踟蹰了一会,他又再度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只是往年的宫宴素来都讲究,此回算是娘娘头一回主持这样的大宴, 如此……怕是让人觉得您……”
    这掌事公公姓吴, 自高宗皇帝在位时, 就在御膳房当值了,在宫中的威望没有李忠贤这么高,但御膳房是个肥差, 早先后宫热闹时,多的是上赶着去讨好他的妃嫔。
    他这话虽是好意,但更直白的话却也是不敢说了。
    顾夕照挑眉扫了他一眼,搭着珠儿的手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精致的玉质手柄的藕荷色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行扇着,“今年的秋老虎比往年更甚,这燥热的天气,那些甜甜腻腻的糕点吃了也糊口,到时反倒浪费了。皇上胸怀天下,为江南百姓大肆兴修水利,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本宫居于深宫,没想出开源的法子,总该想些节流的办法的。”
    吴公公忙跟着道:“娘娘思虑周全,是奴才多嘴了。”
    顾夕照淡淡道:“本宫知你也是一片好意。”
    “维护娘娘是奴才的本分。”
    顾夕照笑了一下,朝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会意,转身就倒了一杯凉茶上来,吴公公受宠若惊,不敢去接。
    珠儿推了过去,笑着道:“娘娘最是慈和之人,这正午时分正热,娘娘怕公公待会回去受了热,今晚可是少不了公公的。”
    吴公公这才朝顾夕照磕了头,恭敬地双手接过了茶盏,“娘娘放心,晚宴定是不会出岔子的。”
    “那就要辛苦你了。”顾夕照点了点头,“对了,御膳房的日常采买,现在由何人负责?”
    “回娘娘,这事一直都有内务府的莫大人负责的。”
    “莫大人?”顾夕照神色微微一顿,“哪个莫大人?”
    “莫晖望莫大人。”吴公公看她仍旧一脸疑惑,又道:“说起来,这莫大人和娘娘还有些关系的。”
    “嗯?”顾夕照仔细在脑海回想了一圈,依旧没有一点头绪,“你且说说,他与本宫有些甚关系。”
    吴公公小心谨慎了下措辞,“准备来说,是与您的娘家昌平侯有些关系,这莫大人的父亲当年是昌平侯的部下,但在漠北一站中,莫将军不幸战死沙场,只留下了莫大人这个十四岁的孩子,莫大人身子骨不好,无法代替莫将军征战沙场,昌平侯见他可怜,就把他养在了京城,可惜昌平侯常年征战在外,无法顾及太多,后来高宗皇帝听闻了此事,便让莫大人入了宫,在内务府做些琐事。”
    顾夕照心中有些计较,但面上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本宫自幼身子不好,没一直在父母身边,对此事倒当真是不曾知晓的。”
    吴公公点头,“昌平侯为人低调内敛,做了好事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的。”
    顾夕照一笑置之,“今日御膳房定是忙碌,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让主子下了逐客令,这倒是为奴的不该了。吴公公忙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顾夕照看着吴公公出了殿,又重新懒散地倚靠在了榻上,喃喃道:“莫-晖-望……”
    婵儿在一旁听着她的呢喃,低声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疑惑?”
    顾夕照抬头看向她,涂了凤仙花汁的食指指了指一旁的茶盏。
    婵儿赶紧把茶端过来放到了她手心,“皇上要是对此人好奇,今日将军和夫人要入宫来的,到时奴婢替您问问?”
    顾夕照摆了摆手,“不必。本宫也就是好奇。”
    御膳房的采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负责的,非帝王亲信,不会安排去此处,因为此中油水最多,稍有不慎,就能贪掉不少银子。
    晚宴就设在太和楼,宽宽的庭院中央是这几日紧急搭建好的戏台子,晚宴的菜式不丰盛,但中秋乃是佳节,为了哭穷而太丢了皇家应有的排场也彰显她这个皇后的小气了。
    日落时分,宫门口就热闹起来,赵焕亲自带着御林军在宫门口迎接,说是迎接,其实更像盘查,宫中大宴历来是最易混进逆贼的。进宫赴宴的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皆要一一盘查一番才能进宫。
    不等落日余晖散尽,太和楼的各式灯笼就点了起来,李忠贤带着宫人在太和楼的入口处登记,登记一家子,就让小太监带着男宾往右边去,小宫女带着女眷往左边去。
    不多时,太和楼就乌泱泱地坐满了人,相熟的人远远拱手作揖打招呼,或是带着家中的小辈同人见礼,一时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与此同时,承乾殿。
    徐映敏如何都没想到,小皇帝盛情相邀的中秋晚宴竟然是一场“鸿门宴”,“皇上,臣接了这江南水利之事,已经不知道暗中挡了多少权贵的财路,今日还要臣在众目睽睽下哭穷,这司马昭之心呀,这些世家怕是想要臣当场驾鹤西去。”
    “这么严重啊?”徐映敏的演技声情并茂,赵三思有些招架不住,又一想这个徐大人在江南水利之事上也算劳苦功高,她本意就是为表感谢,如今又把人当强使,赵三思倒真有些过意不去的。
    然而,天下谁人都能对不起,自家皇后的话还是要从的,赵三思也就那么象征性的心虚一下,下一瞬就变了脸,“有朕在,爱卿怕什么,是不信朕么?”
    徐映敏心跳骤然一停:娘喂,小皇帝这话太苏了。
    半晌,徐映敏才低头费力道:“臣不敢。”
    赵三思看了他一眼,又假惺惺地幽幽叹了一口气,“让你当着这些有钱人家说说这江南兴修水利之事又多缺钱,这也不算哭穷,而是事实。此工程浩大,具体要投进多少银子相信你也预估不到。朕自然要未雨绸缪。”
    这话不难理解,徐映敏理解之后其实也是赞同的,若是这个出头人让他当,他举双手赞同。
    “皇上这番打算真是深谋远虑。”马屁是拍的,但委婉的拒绝也是要有的,“只是,臣并不是什么出挑的人,即便如此说了,怕是也无人搭腔响应,依臣看,这事借丞相之口,怕是更好。”
    至于好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爱卿此言差矣。”赵三思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江南水利之事由你负责,具体是如何,只有爱卿最清楚。让丞相当着朝臣提此事……”
    赵三思顿了顿,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爱卿,听闻你与丞相是好朋友?”
    徐映敏不解,“算是吧。”
    “那爱卿此言就是陷丞相于不义了。丞相是先帝钦点的辅佐大臣,朕登基到现在,朝政之事多仰仗丞相,丞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危矣。”
    徐映敏脸色沉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游离在皇城权利漩涡外,看得也透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古往今来,有多少扶持帝王上位,却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名臣将相。
    这才是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赵三思沉默了片刻,又再度开了口,“朝廷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丞相,只要朕羽翼丰满,暗中伺机而动的人就会上赶着挑他的错,离间我们君臣。今日这话若是让丞相说了,少不得又要被人参一本,他多管闲事了。”
    她说的太真诚了,徐映敏无法怀疑她是虚情假意。
    若不是眼前的小皇帝对曾经的夕贵妃如今的皇后这般宠溺的明目张胆,他都要怀疑会这么替臣子着想的小皇帝是不是个短袖,对他们那喜欢装高冷之花的丞相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徐映敏那一瞬间的感动让喉咙间微微发紧,“皇上就不怕,不怕丞相久居高位太久,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赵三思轻声笑了,“爱卿是在离间朕与丞相吗?”
    这个大帽子一旦扣成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了。
    徐映敏跪了下去,“臣不敢。”
    赵三思抬手扶了他起来,笑意淡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往后真会走到这一步,朕也要相信此刻的丞相,不能怀疑他。朝中上下都知,朕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能坐稳这皇位,仰仗的本就是丞相。爱卿,你说,朕有什么好怕的?昔日朕不堪一击,丞相都没有生异心,往后朕能与之一战了,他再生异心,若不是朕这个帝王当的太昏庸了,便是丞相脑子坏了。”
    徐映敏被她说得无端生出一股羞愧,然更多地是对眼前这个看似还没长大的小皇帝的敬仰,“是臣愚钝了。”
    赵三思摇了摇头,“爱卿是个聪明人。朕既然信任丞相,自然也信任丞相看人的眼光。他能将你视为知己,可见爱卿定是与丞相是同类中人。”
    徐映敏低头笑了一下,“臣终于懂了。”
    他懂了什么,赵三思大约也猜到了一点,但眼下她也不想问了,因为小六子过来禀告皇后娘娘已经在外等候了。
    帝后头一次共赴的宴席,自然要一同出席的。
    一点都不想让自家皇后久等的赵三思神色比方才放松了不少,“时辰不早了,爱卿一同去赴宴罢。”
    徐映敏点头,又恭敬道:“臣会尽自己所能,为皇上效力的。”
    赵三思笑了一下,没有搭腔,而是看向外面的花容,“让皇后稍等片刻,朕马上就来。”
    天色暗下来时,赵三思和顾夕照才姗姗太和楼,两人受了在场人的大礼,她才抬手,让人起,扶着顾夕照落了座,自己才随意在一旁坐了。
    “中秋佳节是个家家团圆的好日子,朕想着大家小家团圆,不如咱们君臣齐聚一团,变成一个大家团圆,这才有了这次赏月宴。”赵三思说着,又朝下面的人摆手,示意他们落座,然后暗搓搓地去偷看了一眼顾夕照。
    见顾夕照含笑望过来,她又赶紧把视线缩了回去,看着下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群,抵着唇,假装清嗓子,继续道:“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佳节齐聚一堂,诸位可都要放开些。最后……”
    赵三思这次倒是光明正大地看向了顾夕照,朝她伸出手去,两手交叠到一起,她又朗声道:“朕日日操劳国事,这才的赏月宴全靠皇后从中操持,辛苦皇后了。”
    私底下被小傻子怎么夸,她倒是坦然受之,这当着外人的面,听着这些腻歪的话,她倒是不经夸的,“皇上说得哪里话,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她落一落,下面的人都起身,朝他们跪下谢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微凉的风拂过,圆月不知何时已爬上夜空,繁星点点,美如画。
    赵三思听着下面如山呼的谢恩声,又握紧了顾夕照的手,“皇后,今天中秋了。”
    “对,今天中秋了。”
    赵三思看着她,轻声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去年两人躺在屋顶赏月的时候说过的话。
    明明只有一年,如今回想,仿佛过了很久了。
    顾夕照垂下眼,她那时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小傻子的身侧接受世人的朝拜。
    “臣妾不悔。去年的,今年的,以后每一年的中秋佳节也好,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节日也好,臣妾都会和皇上一起过的。”
    “是,一起过的。”赵三思点头,又看向下面依旧跪着的人,“平身。”
    众人重新落座后,李忠贤尖着声音说了一句,“赏月宴,现在开始,礼乐起。”
    他话一落,坐在戏台角落的人都奏起了手中的器乐,悠扬欢快的乐声一起,一扫方才肃穆的气氛。
    紧接着,一群太监和宫女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这就是赏月宴上的菜式。
    来赴宴的众人其实甚少是来享受宫中的美食的,大部分都是冲着这份荣誉而来,但当他们看到眼前各色各样的素菜时,他们仍是吃了一惊,相邻的人都是相互对视一眼,一脸匪夷所思,“这……”
    赵三思和顾夕照就当没看到下面这些人的反应,等到宫人把东西上齐之后,旁边的李忠贤暗中用银针试了毒,就开始给人布膳。
    虽说都是一些素菜,但御膳房的吴公公还是拿出了看家本领,道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其中两道凉菜酸辣可口,十分开胃。
    帝王动了筷子,下面的人也不敢不赏脸,跟着动了筷子,只是做样子的居多。
    顾夕照今日本就是办的“鸿门宴”,吃了几筷子之后,就眯着眼从下面的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暗中扯了扯赵三思的袖子。
    赵三思会意过来,放下了筷子,接过李忠贤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嘴,朝下面的众人看了过去,“可是皇后安排的东西不合诸位口味,朕怎么瞧着大家都有些不大喜欢?”
    底下立马回了话:“不敢。皇后娘娘的安排,臣等十分满意。”
    在一片符合声中,徐映敏的实话倒显得十分独特了,“皇后娘娘安排的东西,美味是美味,可也太素了些。臣在江南走街串巷,可能十天半月都只能啃干馒头,原以为到了宫中赴宴,今日能大鱼大肉一番,谁知臣盼了这么久,也就盼到了一碟子水煮肉片。”
    徐映敏的话一落,人群都消了音,只剩下戏台上的歌舞声,赵三思抬手示意歌舞停了,等到太和楼内外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平静地开了口,“诸位是不是也都是同徐爱卿这般想的,今日这赏月宴让你们失望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炎这个憨货率先开了口,“说失望倒也不见得,毕竟御膳房的东西是真好吃,不过,意外倒是有的。”
    明昭公主坐在女眷之首,四下瞧了瞧,站起身来,“孙大人这意外,用得可太对了。这大大小小的宫宴,明昭自小参加过不少,但唯有这次,最别致。”
    自从四月进宫后,明昭公主就被赵三思留在了宫中,理由是淮安王小王爷到了上学的年纪,赵三思请了翰林院德高望重的学士教导,为了不让外人觉得她对这些皇姐偏心,她就把小世子留了下来,明昭公主便也留在了宫中。
    明昭公主从前在宫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公主,但如今赵三思把她当正儿八经的长长公主看待,对她的儿子好,她从心里感激,她也是个知恩惜福的人,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乐意帮人一把的。
    “今日这些菜色,看着素,但想必皇后娘娘也是煞费苦心了。今年夏季绵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暑气未消,天气燥热的把人的胃口都坏了,今日这些菜倒都是些开胃解暑的。”
    经她这么一说,稍稍懂些医理的人都看出来了,今日的这些菜,看似简单,但细细一琢磨,从素菜到最后一道汤,其实都是开胃祛暑的东西。
    顿时,都站起身来,朝顾夕照谢恩,方才说话“大不敬”的徐映敏忙出来跪下,“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愚钝,未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今日的席面,本宫虽用了些心思,但本意也并不在此。”顾夕照抬手示意他起身,“徐大人快快起来。说起来,您为了江南水利之事,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此次回京,是该受到厚待的。”
    “不,是微臣……”
    “徐大人不必多言。”顾夕照打断了他,又由一旁的婵儿扶着起了身,朝底下的众人道:“此回宴席安排简陋,还望各位莫怪。诚如明昭皇姐所言,这回东西简单粗糙了些,是有些天气的缘故,然更多的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昭的百姓。”
    “江南水利如今在兴建之初,花费的银钱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了,往后不知还要花多少银子,为此,皇上寝食难安,本宫身为皇后,居于深宫,无法为皇上分忧,唯有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她说得情真意切,徐映敏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娘娘为了百姓节约至此,臣却还在计较这些口腹之欲。到了京中过了几日安逸日子,臣倒忘了江南百姓的苦日子。江南百姓久受洪涝干旱的苦,听闻皇上是真心想替他们想个长久之计时,他们都激动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家家户户都愿意奉献一番,为了能把钱财用在必要之处,那些做工的百姓在吃食上从不讲究……”
    徐映敏说着说着,直接泣不成声起来,“江南的百姓是真的苦啊……”
    顾夕照也跟着抹了抹眼泪,“本宫在宫中锦衣玉食,没想到江南的百姓却是如此之苦。江南水利乃是利在千秋的大业,可不能让百姓倒下了。”
    顾夕照看了赵三思一眼,随即看向昌平侯,“今日徐大人既然说起这事了,本宫在这里,也当着诸位表个态,皇上兴修江南水利之事,本宫作为皇后也好,还是作为大昭的一份子也好,都是支持的。本宫无能,替百姓分担不了多少,唯有贡献自己的一份心意。”
    “本宫的父亲昌平侯,是个清洁廉明之人,当日皇上给了顾府的聘礼价值近六百万两,父亲分文不收,聘礼皆当了本宫陪嫁。除却一些器具和宅子田地没法子,剩下的白银黄金以及一些珠宝,本宫全部捐给江南兴修水利一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你们的高考加端午的小番外。啊啊啊啊,梅梅真的是宠粉狂魔啊,快说爱我。
    端午节加高考番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转眼,这是赵三思在皇位上坐的第四个年头了。她原以为这当皇帝和做其他事一样,好歹也熟能生巧一下,她理应越当越轻松。
    谁知,她是越当越心累……哦不,身心俱疲。昔日事事要替她操心的丞相当起了甩手掌柜不说,太傅教的功课也越来越变态,更变态的是居然还有考试,考试若是没达到太傅的要求,就要……继续考。
    当然,继续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她再继续考就是了。最大的事就是她没考过一次,她家皇后就要把她弄的哭唧唧。
    说起来,皇后也不是把你打痛了,也不是把她骂了个狗血临头,就是……就是……唔,在床上的时候,温柔地……嗯,就是用她的温柔蹂|躏她。
    比如说,她的小胸脯啦,这么压制它,它还是悄咪咪地涨,她怀疑就是她家皇后把它弄的越来越大的,因为每次她犯错,让她生气了,她就欺负它,到了隔天,她就可怜兮兮的,小胸脯碰都碰不得了。
    思及过往,赵三思就愁从心中来,看着又老了许多的太傅,打着商量道:“太傅,这回能不能不要端午那日考,端午是个祈福安康的日子,您要是端午考,朕怀疑今年这个端午,别想安康了。”
    太傅冷酷无情,“皇上国事繁忙,您估计也就端午有些空,就这日考。”
    不等赵三思张开嘴,太傅就抢了她的话,“皇上有这个功夫琢磨这些,还不如多看些书。臣听人说,小世子如今都能一口气背策论了。”
    赵三思:“……大概家里传承好,小世子的爹爹可是当年的状元郎了,听闻父皇年少时,读书也不太行的。”
    太傅无语:“……皇上怎么不拿先帝作比?”
    有个太厉害的哥哥就是这么不好,但赵三思不肯认输,“那可能跟母妃也有些关系的,朕的母妃据说是个没读过书的。”
    太傅:“……”
    不管赵三思如何贫嘴,她端午那日还是苦哈哈地考了两个时辰,监考的是太傅,太傅年纪大了,外面雨声泠泠,正好给他助眠,赵三思要想做个小弊倒也不难。
    但是,她不敢。
    因为巡考的就是她家皇后。
    上回被抓作弊,她可是一个月都没被她家皇后温柔地欺负过了,可把她难受死了。
    对比起来,她宁可考不过,被她家皇后温柔地欺负得哭唧唧。
    写策论好难啊,看过的平日还就记得那么一些,但一考,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算了,反正今晚估计会被欺负大半晚,干脆睡一觉养养神好了。
    打定了主意,赵三思就愉快地咬着笔杆跟着太傅的呼噜声打盹了。
    不出意外的,气得歪胡子的太傅没给赵三思过。
    于是,当天晚上,她又被她家皇后在床上温柔地□□着。
    第二日,可怜兮兮的赵三思就继续顶着通红的双眼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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