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瞥见主子眼里暗火汹涌的样子,心脏一跳,不、不会吧?
此时,他老人家心里也跟仇天他们发出同样的疑惑:主子不会中邪了吧?
就安贵妃那种拎不清的女人,值得主子如此上心?
但杨公公的年纪和阅历到底摆在那,可比仇天那群小年轻稳重多了,并没有一惊一乍的,只试探地问:“主子的意思,是想让安贵妃当皇后吗?”
其实皇家嫡庶之分并不明显,帝王宠爱、自身实力和运气才是最重要的,历史上,有几个皇帝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上位的?
就连当今皇帝赵天玄,当年也不是太子正妃所出,而是妾室的儿子,只不过他命好,先帝极为爱重他早逝的太子父亲,他上头的兄长又全都夭折了,只有他平安长大被先帝偏爱立为了皇太孙。
所以说,皇家里,皇后又如何,贵妃又如何,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啊,扯远了,杨公公看着主子看向他的目光,怒火几乎无法掩饰,那其中暗藏的极端情绪让他心惊肉跳,已经麻了。
不、不是,主子怎么就对安贵妃……
在断肠崖下,主子和安贵妃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都?
这都还没两日吧?
杨公公一句“主子您真的没事吧”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白粉呼呼地直掉的,犹如他凌乱的心情。
容渊忽然五指收紧,淡淡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各种情绪,平静道:“让她去咸福宫。”
咸福宫是西六宫之一,自然也不差的,但比起景仁宫,距离乾清宫就远多了。
杨公公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应了一声“是”。
容渊默了默,神色冷峻地又冒出一句话,“派些靠得住的宫人伺候她。”
杨公公:“……”
此时此刻的杨公公是真的不想揣摩主子的心思,但是……
“主子,您……”
杨公公还是忍不住了,也是相比仇天他们,他曾经在容渊刚入宫的时候,照顾和庇护过他,是如同长辈般的存在。
也因此,容渊待他多了几分敬重,杨公公也是唯一敢插嘴他私事的人。
但绝大多数时候,杨公公谨守尊卑之别,从不敢忘了分寸,更没仗着当年那点恩情就飘了,妄图左右这位主子。
容渊能有今日的权势和地位,是别人能掌控得了的吗?
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人,坟头早就长满草了。
只是,主子对安贵妃忽然起的别样心思实在是太惊悚了。
要知道算起来,安贵妃还是主子的妹妹……好吧,皇家就算是亲兄妹都不算什么,何况主子只是认了沈夫人当义母,与安宁毫无血缘关系。
但,“主子,您忘了当年安贵妃怎么坑害您了吗?”
若非“安宁”,主子本能逍遥于江湖,而不用陷入这黑暗血腥的皇权争斗中,永无宁日。
容渊眉眼冷淡无波,对曾经的种种惨烈的遭遇并不在意,“不关她的事情。”
“安宁”怎可与那个傻姑娘相提并论。
可杨公公并不明所以,只觉得主子是不是昏头了?
容渊也不会去解释现在的安宁并非从前的那个蠢货。
他只道:“只我是曾经的长信侯世子,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不管是长信侯府被灭之下的肮脏辛密,还是他身上留着的赵氏皇族的血脉,容渊都注定是无法逍遥皇权之外的。
他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回到皇城,才是容渊真正的宿命。
他抬眸看着这座金碧辉煌、世人趋之若鹜的皇宫,眼底暴戾的杀意倾泄而出。
容渊厌恶这锦绣荣华之下的黑暗污浊,却也最是清楚,满手血腥的他其实最是适合这里。
不过……容渊脑海中倏而闪过那少女温软干净的眉眼,那么的纤尘不染。
她才是最不该进入这个欲望和血腥交织的无间炼狱的。
男人一想到那抹纯白不是被污染,就是凋零,眸色顿时幽冷到了极点,冷声下命令,“不要让那些脏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杨公公:“……”
他是想劝主子回头是岸,不是要让主子继续泥足深陷啊!
怎么看主子是愈发不可自拔了呢?
安贵妃到底有哪点好了?
明明从前主子连个眼神都不给她的。
容渊眸光又从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女身上掠过,薄唇一抿,“不要让她知道了。”
杨公公……杨公公真的已经彻底麻木了。
主子您怕是要完了。
要是系统能跟杨公公交流,肯定告诉他一个新潮的网络热梗叫:冷脸洗内裤。
……
因着赵天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容渊一再下了面子,皇帝尊严严重被践踏,恨意和怒火翻滚,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一回宫,他就黑着脸甩袖回了乾清宫去找他那几个狗头军师商量着搞幺蛾子去了,满心都只想着怎么报仇夺权,要那阉狗生不如死,哪儿还有心思顾得上安宁这个爱妃的?
安宁开心到想挥着小手帕:狗皇帝慢走,狗皇帝再见。
对安宁这个被皇帝直接甩下不管的贵妃娘娘,宫人们并不敢捧高踩低怠慢她,不仅恭恭敬敬地将她护送回宫,还很贴心给她准备了贵妃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