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姑祖母对不住你,也无颜见你九泉下的父母、见谢氏族亲。”
谢秀云稳住身子,伸手接过李徐递上前的拐杖,余光都不敢往谢辞那边看。
“宫中纷扰,哀家决意去玄文观静修,明日启程,无事不必派人搅扰。”
“是,孙儿明日遣人护送祖母。”
拐杖与脚步同行渐远,李徐揖手拜道:“恭送祖母。”
寝殿大门打开时透入光亮,地面映出一条明媚之路,可只见一刹,绝情的关门声便将这道光线重新隔绝。
谢辞躺在地上,无声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滴到耳畔,湿润得难受。
人心凉薄,倒是…无错。
“阿辞是伤心了还是死心了?”李徐蹲到谢辞身边,擦去刚落下的泪,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难得地安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再没了挣扎。
把人轻放到床上,李徐沾湿帕子帮谢辞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而后又拿来寝衣为其换上。
而从头到尾谢辞都像是提线木偶,木讷地盯着一个地方看,凭他怎么摆弄都不做任何回应。
“我已命人去准备你爱吃的点心,先喝些水吧,嘴唇都干了。”
李徐把谢辞扶进怀里喂着喝了点水,依旧没有反抗。
“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吗?只有我..无论怎么都会坚定地选你。”
他看着靠在怀里的人,一颗心在疼与狠中摇摆不定。
夺走唯一的机会,才能彻底让其断了离开的念头。
“不管你愿不愿意,往后余生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李徐慢慢让人躺下,俯身过去将谢辞眼角再次溢下的泪轻轻吻去,带着泪的咸甜亲吻紧闭的唇瓣,浅尝便离。
“阿辞,你永远都逃不掉,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一直爱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事无两全,握不住,似水流年
冬日度过,又近秋时,一年只在眨眼之间。
谢辞的脚伤内伤完好痊愈,但人清减无神了许多,时常发呆很少再开口说话。
总怀希望却次次历经绝望。
寿常宫的人都跟去了玄文观,皇宫之中已不存在认识谢辞的外人。
因此半年前谢辞脚伤大好后,李徐便放开了对他的控制,少有外臣涉足之地,已可以自由走动,也无需人跟着看管,在最大程度上给了谢辞能有的自由。
整个皇宫的护卫、宫人都知道寝殿里住着的是皇帝的人,所以李徐并不担心谁敢对谢辞不恭,抑或是放走谢辞。
但想要走出李徐所规定的范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即便稍有自由,也没办法见到任何故交、同僚。
那只是一个专为谢辞打造的“圈”。
一年已过,所有的铺垫全部落定,李徐掂量着正是良好时机,再过不久便准备将谢辞的死讯告知谢家。
届时这世上便再没有谢辞这个人,只剩皇帝的榻上之臣。
雨打檐铃,声声催起秋夜寒凉。
烛心爆开一声渐灭火光升腾一缕青烟,帷幔上缀得珠子轻撞几下又慢慢安稳下来。
李徐仔细地帮谢辞擦去脖颈沁出的汗,汗水将桂香刺激得更加明显,总令人心猿意马。
将人搂进怀中轻轻吻了下耳廓,李徐心底忧虑更甚:“你又瘦了许多。”
谢辞疲惫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手掌亲昵地在腹部画起圈慢慢地抚摸,他却早已没了反抗之举,从身到心麻木不似从前。
“怎么哭了?”李徐抹走那几滴无声的泪,温柔地轻哄道:“是疼了吗?”
谢辞不说话也不肯睁眼看他,沉默下来也便知道这泪是从何而来。
“睡吧。”
心中伤怀,夜却因心爱之人在身侧而不再漫长,可他的心上人仍一日日一夜夜熬着时辰,排斥厌恶着他。
翌日天还没亮李徐便离开了寝殿,待他回来,谢辞才在没有他的时间真正安稳入眠。
守了两个时辰,按谢辞的习惯安排人送了热水又备下餐食后谢辞也刚好睡醒。
“还是先沐浴再用膳?”
而今两个人的沟通全靠李徐问,谢辞默认,近几个月越来越没什么话说。
沐浴后,李徐亲力亲为帮谢辞更衣,整理好后把人抱到了铜镜前的椅子上。
“阿辞知不知道自己很好看,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梳子一点点将长发梳理整齐,李徐含起笑熟练地帮谢辞束好头发。
看着镜子中的人,李徐的心跳又无法控制地加起了速度,低头吻过脸颊却不得满足,一点点从耳垂吻到脖子,以这种方式去解魂魄牵绕的毒。
“阿辞,我很爱你。”
谢辞转头躲开继续落在身上的吻,双目空洞,连恨都很难寻到。
“吃饭吧。”李徐心中更觉苦涩刺痛,将人抱到餐桌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喂饭。
不知怎的,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有些怀念会把碗摔到他头上的谢辞。
因为那样的谢辞,至少是活着的。
现在的谢辞喂了饭便吃倒了水便喝,听话得很,只不过自己时依旧不吃不喝,不是抗拒而是好像已经把这种事情忘记。
“陛下,尤相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