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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身子骨够硬朗,骨头没事,医生说只是擦伤。唉,小屿,自从那次事故之后,我看你师父他每天心事重重,又怕我担心,见到我还要强颜欢笑,什么都不肯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母,”贺时屿越听越凝重,犹豫片刻,问,“师父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什么意思,小屿?”
    “师父对自己的飞行技术一直很自信,我认为我们那天的操作也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不是有什么其他消息影响到他,我想不通他怎么会……”
    李慧琴无措地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前两天听到他在书房打电话,好像说到什么,现在又多了一方介入调查,还是从国外来的人,恐怕结果会变得复杂。他好像……也不是很乐观了。”
    贺时屿沉默片刻,心里有了某种想法。
    “我知道了。师母,您放心,您安心照顾好师父,其他的交给我吧。”
    *
    贺时屿在沙发里窝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他聊聊。”
    沙发另一端的俞夏从手机里抬起头,咬着吸管,茫然道:“谁?”
    贺时屿看他一眼,“那个……工程师。”
    俞夏愣了一秒,嘭地放下奶茶。
    “哦哦哦哦哦!懂了!你等着!”
    俞夏跳下沙发,光着脚跑进自己的卧室。
    五秒钟后,抱着一台笔记本出来,放在贺时屿面前。
    “你干什么?”贺时屿看着他一脸快谢谢我的表情,十分莫名其妙。
    “e盘,学习资料。”俞夏笑得暧昧,“慢慢看,什么样的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如果有不明白的,欢迎来咨询我,免费解答。不用谢。”
    “什么东西?”
    贺时屿狐疑地打开电脑,又点开某个文件夹。
    半分钟后。
    “你有病吧!”贺时屿啪地合上笔记本:“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不是你说要去找他吗?”
    俞夏很无辜地撇嘴,“你去找他,不用提前准备的?就凭你这约等于零的知识储备,你知道怎么做1吗?你不提前学习一下,难不成要等到脱了衣服让人家现场教你?”
    “我……”贺时屿面红耳赤,“我只是要找他聊一聊!”
    俞夏好像看一只怪物:“聊什么?”
    “聊梦想,聊情怀,聊飞行的初心,还有民航人的职业道德。”
    俞夏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贺时屿先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我今天又去看了我师父,他虽然已经出院了,但是情绪还是不太好。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大,这是我没想到的。他对调查结果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不过现在我也能理解了,毕竟飞了一辈子,谁不想有个光荣圆满的结局。”
    “可是,本来以为一周就能出结果,现在都两周过去了……现在对于调查结果,我心里也快没底了。加上你说的那些传言,我估计可能,大概……是遇到一些麻烦。”
    贺时屿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确定到底是哪方面的压力,但是,我想来想去,公司总不可能为了一个飞行员,去得罪飞机公司……”
    “所以呢?”俞夏问。
    “所以……我想去找他聊一聊。并不是要他包庇我们、直接裁定我们的操作完全正确,认定我们是拯救飞机的英雄,全都是飞机的问题。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聊聊,第一是希望他不要被外界压力影响,第二……”
    贺时屿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接着道:“第二就是,想去跟他道个歉吧。毕竟那天晚上我那么果断的拒绝了人家,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想起来,也挺过意不去的。我只希望他能不要带入私人情绪,公平公正地把调查进行下去。我相信如果他还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而贺时屿心里没说出口的是:万一那人因为他的拒绝失了面子,想借此机会故意针对他,那就很麻烦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先主动的道个歉,好好解释一下,他应该能理解吧。
    “所以……你打算纯聊?”俞夏问。
    “那不然呢?该怎么说我都想好了。相信我吧,我一定能靠这张嘴说服他。”
    俞夏心想:我相信你,你确实可以靠嘴睡服他。
    但是你得先好好学习呀!起码得了解一下基础知识吧。
    俞夏指了指电脑:“你真不需要?”
    “真的不用。”
    这么天赋异禀?俞夏有点怀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怕夜长梦多,就今晚吧。”
    “行。”俞夏站起身,拍拍电脑,“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这个还是先留给你,有备无患。祝你好运。”
    *
    同一时间。
    鹭安航空总部。事故调查室。
    一整面墙的大屏幕上投映着一排排滚动的数据和复杂的曲线,中央一长排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角落里的打印机还在拼命往外吐着纸张。几个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其中。
    云翊倚靠在桌沿边,微蹙着眉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和图表。
    手边的一杯咖啡已经冷掉。
    他刚从机库回来,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只随手脱掉了身上沾满油污的蓝色工作外套,甚至来不及再去换件衣服,就又带着新的疑点重新投入了对数据的反复重审和分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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