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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大一的时候就加入了南传的等等乐队,又在大二时出于保护嗓子和乐队风格的双方面考虑选择退出。
    乐队差了一个主唱,裴林就把江潮拉了进来。
    高中时,江潮参加过学校的合唱团,就在林粒手底下。
    那会儿林粒夸过他很多次,说他的声音出色得像女娲毕设,说他嗓音里的金属芯明显,气息也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头声和胸声。
    乐队里的其他人也对江潮十分满意。
    裴林自然也是很出色的,只是裴林声音太绵软了,唱起甜甜的小情歌自然能够引人尖叫,但和乐队的摇滚风格不算太搭。江潮来了之后,等等乐队的整体风格终于得以固定。
    那几年正赶上高校组建乐队的风口,等等乐队参加过几次全国性质的比赛,也积攒了一小批粉丝。老粉丝都知道江潮是等等的第二任主唱,那位神秘的第一任主唱很少露脸,只有一两首歌还收录着他参与录制的版本。
    后来江潮毕了业,也退出了,等等乐队又迎来了第三任主唱,乐队也从玩票性质的小打小闹,逐渐走向了商业化、市场化的路线,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地下乐队了。
    江潮待的时间久,唱歌好听,人又长得英俊,在粉丝中人气极高。这些年深蓝偶尔也会邀请他回来参与表演,他大部分都同意了,没同意的那几次,蒙亮便拐着弯去找裴林。
    最后还是把人弄来了。
    裴林不知道这个中原委,只单纯以为蒙亮找自己是联络感情顺便问候江潮。江潮为此警告过蒙亮很多次少来骚扰裴林,蒙亮嘴上应着“嗯嗯嗯”,下次还敢。
    江潮抱怨了几句。春节假期对他来说基本等同于摆设,早上依然要早起工作,现在插了这么个事,假期基本泡汤。
    裴林抿着嘴笑笑,避开江潮的视线,悄悄把那人刚才发的语音放进收藏,之后收起手机,问:“怎么排练呢?”
    江潮捋了一把头发,无所谓道:“不管他。”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了许久,估摸着交警大哥应该已经离开这片区域了,才鬼鬼祟祟重新出发。
    回程路上大约是怕再次被交警抓住,江潮开得飞快。
    他宽阔的肩背为裴林挡着面前凛冽的寒风。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提起了乐队的事,回到家后,江潮看见裴林放在客厅里的吉他,饶有兴致地过去拨弄了两下琴弦。
    裴林的吉他跟他的声音一样好听。念书时,裴林还尝试过教江潮弹吉他。
    但江潮……太笨了,学得乱七八糟。
    有一次裴林忍不住笑他:“阿潮,你好笨啊,我有点受不了了。”
    江潮木着一张脸看他,看清后者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后,自己也无奈地笑着摇了头:“就是学不会,怎么办吧!”
    再后来,江潮右手的中指骨折了,断断续续拖了许久都没长好,吉他也就彻底放下了。
    裴林看他又去摆弄自己的吉他,又忍不住出声招惹他:“以前学不会,现在又想继续了吗?”
    江潮回头,屈起手指敲敲他的脑门,警告道:“裴林,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裴林偷偷笑了几声。
    他抱过自己的吉他,调过音后简单地弹了一小首曲子。
    是最近经常听的一首歌,江潮有印象,在裴林车上听过几次。
    吉他声音和裴林本人的声线一样清脆干净。
    再无其他乐器伴奏,温婉的吉他声在客厅里悄悄蔓延开。四小节的主歌过后,裴林伴着吉他的弦音,轻轻哼起歌词。
    “你留下最清楚的步伐/竟是指引我孤单的方向”
    “让寂寞的月光/占据我的窗”(1)
    裴林很会唱这种情歌,寥寥几句歌词就能将人引入淡淡的悲伤。
    在最后一个弦音的余韵结束后,裴林抱着吉他,悄悄抿着嘴。
    本来只是看江潮拨着他的吉他觉得心痒,现在自己摸了几下,那点心痒竟又变成了小小的心酸。
    裴林放下吉他,转过头去瞥见江潮盯着他的视线。
    先前那些被江潮的意外出现而躲进心底的悲伤在这一刻重新冒了头,裴林踢掉拖鞋,两只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轻声开口对江潮说:“我下午去扫墓,发现我爸已经去过了。”
    江潮接过他的吉他重新放好,拖着圆滚滚的小沙发坐到旁边,两腿一伸懒洋洋坐好,应了一声:“嗯。”
    “他昨天还问我,今天要不要回家。”
    “嗯?”
    “我说我不回家。结果今天下午看到他在我妈的墓碑下又放了一张我的照片,又觉得心软。”
    “嗯。”
    “有时也觉得不忍心,可一想到回家又是无休止的争吵,依然觉得心烦。”
    “嗯。”
    最后,裴林看向江潮,挺认真地说:“阿潮,我有时好羡慕你和江汀姐姐。”
    江潮依然只是“嗯”,半晌后淡淡开口,道:“羡慕我们天天打架?”
    裴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潮换了个姿势,两只胳膊向后撑在小沙发上,依然语气平平地说:“想回就回,不想吵架就不回,别纠结。”
    裴林:“我想想。”
    江潮依然只是“嗯”了一声
    江潮的语气平平淡淡毫无起伏,嘴中的话语也始终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看上去是略显敷衍的回答,可裴林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江潮都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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