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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修远端来一盘干果,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你们娘儿俩接着聊。妈,你要是好意思,就继续当我不存在。”
    “混小子。”林婉笑意更浓,拉着儿子到自己另一侧坐下,“我可不敢得罪你,往后临临要回家,你又不管送,我们跟谁说理去?”
    陆修远笑出声,拿过一个桔子,剥开来,分给母亲、媳妇儿一人一半,“雁临考驾照的名额早就办妥了,但时间不允许她专心学,明年就好了,估摸着暑假前能拿到驾照。”
    “拿到驾照也一样,你得跟一段日子,不然我可不放心。”
    “这是一定的。”
    等到陆博山回来,陆修远和雁临恰好在窗前看到他进院子,相形迎出去。
    “爸爸!”雁临甜甜地唤着,接过他从车筐里取下来的袋子。
    陆博山笑容慈爱,“临临回来了?家里早就盼着呢。”又看一眼修远,抬手拍拍他的肩,“你们俩这一阵怎么过的?怎么都瘦了一些?”
    “哪儿有,你眼神儿出问题了。”陆修远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暖暖的,也酸酸的。
    “你眼神儿才有问题呢。”陆博山斜睨着儿子,“个兔崽子。”
    陆修远陪着笑,“给咱家馋猫买什么了?”
    陆博山说:“豆腐丝儿、丸子。最近县里多了个长期出摊儿卖豆制品的,味道挺不错,临临一准儿喜欢。丸子风评也很好,我买了几种放一块儿了,晚上吃火锅,一起尝尝怎么样。”
    雁临喜滋滋地看了看袋子里面,“谢谢爸。”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什么叫馋猫?爸,你怎么还默认了?”
    陆博山哈哈地笑,“不叫馋猫,往后叫小开心果。横竖叫你馋猫你也对不起那名儿,老是那么瘦。外边儿冷,咱们进屋说话。”
    小夫妻两个跟在陆博山身后,一起走向室内。
    期间,陆修远摸了摸雁临的头,眼中、唇角尽是柔软温情。
    要到下午,雁临才顾上向祖母问起秦淮:“他怎么不在?”
    “年底了,太忙,经常三两天回来一趟。”叶祁说,“而且今年他还多了件事,要做雁薇的保镖。”
    “还在做保镖?”雁临服了这人的慢性子。
    叶祁也挺奇怪的,“瞧着明明是相互特别有好感的一对儿,就是不确定关系,挺奇怪的。”
    “回头我问问姐姐。”
    “要讲究方式,雁薇要是不想说,立马往别处扯。”越是打心底疼爱孙媳妇,叶祁越会不自主地把她当少不更事的小孩儿似的。
    “我知道。”
    正被祖孙两个念叨着的一对儿,此刻正并肩走在路上。
    秦淮这一阵的确忙得厉害,但不管怎么繁忙,每天还是要抽出时间,到秋雁薇跟前报到。像这次,他是特地到卖毛衣的摊位前特地看看她。
    恰好今天王秀莲和女儿一起出摊儿,当下就让雁薇歇一阵,跟他说说话。
    本心里,王秀莲非常希望秦淮成为准女婿,但他和雁薇磨叽这么久,她不得不猜想有些关乎未来的分歧,比如秦淮留在县里年月有限的问题之类,自己想不出解决方式,干脆眼睛一闭装什么都不知道,由着俩人继续耗。
    秦淮引着秋雁薇到车前,让她上车,“一起吃个饭,有些话想跟你说。”
    “很重要?”秋雁薇转头遥望着母亲的身影。
    “很重要,回头我替你陪着阿姨,招揽生意。”
    “……”秋雁薇笑一下,坐进车子。
    秦淮带秋雁薇到了黄石酒店二楼的雅间。
    已经事先打过招呼,落座没多久,六菜一汤、两碗米饭、一壶茶上桌。
    “临时决定的,提前点了菜,省得耽误你太多时间。别介意。”秦淮解释。
    “没关系。谢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默默地吃饭、喝茶。
    秋雁薇在琢磨的是,这人是不是要回北京发展,特地来道别。要真是那样……她一定很伤感,不能确定自己伤感到什么份儿上罢了。
    秦淮那边是在一次次蓄积勇气。
    小嫂子都放寒假了,她怎么鄙视他原地踏步倒是小事,横竖在她跟前儿他也不用计较有没有面子,关键是腊月里许多人比较清闲,爱给人做媒的人更闲——那些人没完没了地给雁薇介绍对象可怎么办?他难道要送她去相亲现场吗?
    好不容易,他想出了开场白:“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是。”
    秦淮沉了沉,“对我,你是什么看法?”
    “人很不错。”
    “……”秦淮险些挠头。今天她是不是心情不好?不然怎么会这么言简意赅的?根本不是能好好儿交流的状态,交流感情基本是奢望。
    可事情毕竟已经开了头,就没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秦淮轻咳一声,“从正式认识你那天起,我对你真的特别有好感。到现在……”
    秋雁薇呼吸一凝。
    到现在,他发现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缺点么?
    说话大喘气的毛病,是谁传染给他的?
    “到现在,我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儿,是跟你一起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说出了临场发挥但足够表达心迹的话,秦淮松了一口气,笔直地真诚地凝着她,“你能不能正式考虑一下,和我恋爱结婚?你要是答应,我就留在县里不走了,一辈子。也不是,你不答应我也得留在这儿,起码要尽量保障你的安全,到你找到自己满意的另一半,我能放心为止。”
    秋雁薇听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赧然,端茶喝了一口,沉了沉,情绪恢复冷静,调侃他:“我要是不答应,你也留在这儿,我怎么才能找到满意的另一半?”
    秦淮实在忍不住,捋了一把寸头,“你这意思是,我滚得远远儿的,你心里才踏实?那……”他陷入了挣扎。
    离开容易得很,问题是他不放心。要是不离开……也的确影响她与别人结缘。再怎么着,他哥身边的人,包括他,在县里都有一定的名气,跟谁不对盘、跟谁很投缘,都是大家可以轻易得出结论的事儿。
    秋雁薇一愣,又是一笑,“谁要你滚了?连玩笑都开不起?”
    秦淮到了谷底的心一下子跳跃回到本属的位置,再蹦到更高处,凝着她明灿灿的美丽的眼眸,笑容璀璨,“蔫儿坏蔫儿坏的,可是把我吓得不轻。这样说,我可默认你答应了。”
    “看着办。”秋雁薇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
    秦淮逸出大大的笑容,“我认真的。”
    秋雁薇抿一抿唇,“我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态度?”
    下一刻,秦淮笑眉笑眼地坐到她身侧的位置,拿起一双簇新的筷子,夹菜到她碗中,“晚上你就带我回家里,我正式见岳父岳母和咱嫂子侄子。”
    “这么快?有必要吗?”
    确定关系到拜访家长,只用几个小时……照他这速度,除夕之前是不是就要扯证摆喜酒了?
    “见完家长,我才敢相信你没开玩笑。”秦淮老老实实地说,“之后的事,我尽量都听你的,你别把我一杆子支出去十年二十年就行。”
    再实在不过的言语,细细琢磨一下,倒比花里胡哨堆砌辞藻的表白更动人。
    秋雁薇明眸中噙着笑意,睇他一眼,轻轻点头,“这次就依你。”
    .
    傍晚,正在和婆婆一起去看报的雁临,接到了秦淮的报喜电话。
    雁临的反应,要比她姐姐还激动,“诶呀,早就盼着这一天呢,骂过你好些次慢性子了。晚上要去见我三伯父三伯母和嫂子吗?上门礼准备好了没?”
    秦淮语气里尽是笑意,“嫂子,我找你的时候,哪次不是有事儿求着你?这次不要衣服了,你告诉我带哪些登门礼就成。”
    “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在一旁的林婉忙抢过话筒,笑说:“也别一味听我们家这傻闺女的,礼物要多,但也得有诚意,我听亲友同事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你照我的意思办,记下来之后,赶紧出门买,不然时间来不及。”
    雁临到这会儿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就成四位长辈眼里的傻闺女了。她又笑又嗔,扯着婆婆的衣袖。
    林婉把她揽到身侧,跟她一起听电话。
    末了,秦淮嘚瑟起来:“伯母,嫂子,等我结婚之后,你们家陆修远可就得喊我姐夫了。”
    林婉失笑,“这混小子。”
    雁临则故意气秦淮:“你确定你哥会喊你姐夫?而且我也特喜欢听你喊我嫂子。得了,咱们各论各的吧,要不然,回头你哥见到我姐,直接叫她弟妹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嗳,嫂子,还有这么不讲理的呢?”那头的秦淮摆明了要跳脚的势头。
    林婉勉力忍着笑,匆匆接过话筒,“这事儿我可不管,你跟你哥你嫂子商量好了再说。”挂断之后,揉了揉儿媳妇的小脸儿,“难得,你也有胡搅理的时候。”
    雁临歪一歪头,“谁叫他媳妇儿刚有个影儿就瞎嘚瑟来着?而且我姐姐是那么好追的?再说了,丁宁过两天回来,到时肯定跟我是一条战线的。”
    “秦淮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些淘气鬼?”林婉笑得手脚发软。
    饭桌上,林婉少不得说起这事儿。
    一家人为之欢喜又好笑。
    陆修远笑得尤为舒心,“我叫他姐夫无所谓,就怕他答应的时候心虚。这都是小事儿,我有弟媳妇儿了最重要。”
    说来说去,他就是承认雁薇是姐姐,不肯喊秦淮姐夫的意思。
    一家人又是一通笑。
    转过天来,父母按时去上班,雁临随祖父祖母出去串门吃饭。
    陆修远独自留在家里,开着电视做背景音,潜心浏览自个儿媳妇儿下学期的课程。
    是雁临要求的,希望他能在寒假期间帮她自学,力图部分课程到开学之后,能学在起码六七个课时之前。
    倒不是小兔崽子学得疯魔了,只是要准备充分地应付学业,还能兼顾别的业务。
    这不是难事,而且她找他是为了减轻祖父的辅导负担,哪儿能不应呢。
    但其实她是多虑了,就现在她这个祖父眼里亲孙女的状态,要祖父从一加一开始教她都乐意得很。
    合上书本,陆修远起身,要到书房给雁临找针对性的习题,无意间一瞥,看到有年轻女郎推着自行车走进院落。
    陆修远走出到客厅门外,望着对方,客气又疏离地问:“找谁?请问一下是哪位?”
    女郎头发烫成大波浪,桔色棉服、牛仔裤、中跟鞋,这会儿正在停放自行车。听到他语声倒也不慌不忙,安置好车子,拿好随声物品,转身时牵出笑容,“是不是陆哥?我是秦筱蓝,雁临的朋友,来给你们送结婚请帖。”
    说话间,她走到台阶下,要举步向上时,被陆修远抬手阻止,“我媳妇儿不记得你,你应该是记错了。”
    秦筱蓝讶然,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维持着礼貌客气的意态和语气,刚刚说的话却能把人噎得倒地躺一会儿。
    她定一定神,保持着笑容,“或许是陆哥记错了。能不能问一声,雁临在不在家?”
    “不在。”陆修远抄着裤袋,再次委婉地表示不欢迎她登门,“不管她在不在,已经不记得也不认识你。你只管结你的婚,跟我们无关。”
    “是我记错了?”秦筱蓝现出略显困惑的笑容,“上次雁临和你摆喜酒,我随了份子,还以为跟她是有来有往的朋友关系。”
    “考验我们的脑力?”陆修远略略牵了牵嘴角,逸出一抹吝啬的笑,“不管是雁临还是我摆喜酒,账上、礼品中都没你这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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