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帐篷搭起来很快,傅青州生好火,方时恩拿出今天白天猎来放在储物空间的鹿肉。
余芙不在,其他两人也知道她帮不上忙,于是大小姐也识情识趣,不帮忙也不打扰,没像头一天晚上一样娇滴滴地求傅青州陪她去洗澡。
虽然是在模拟野外求生的练习,但是有了大小姐之后,一切都方便多了,宽敞结实的帐篷看起来很舒适,吃饭的工具也一应俱全——余芙甚至带了一套锡制浮雕茶具,虽然方时恩正偷偷拿她的茶具装调料。
比起不远处那个狂妄的小子。
方时恩抬眼望去,长发少年已经吃完,看见他们在这里驻扎下来也没有换地方,熄灭火堆后到了树上睡。
等等——树上?!
两个人都抬头看去,被黑暗掩映的重重枝叶下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人形,抱着胳膊直挺挺睡在一条粗粗的树干上,好像一只安稳的蚕蛹。
“你们在看什么?”
是余芙回来了。
伴随着声音到来的先是好闻的花香气,像大小姐白天泡的玫瑰锡兰茶一样馥郁,在余芙坐下后,更有种带着体温的暖香氤氲在鼻尖。
她红茶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披在腰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像昨天一样穿着两根细绳绑在肩上的丝绸吊带,而是换了身妃粉色的长袍,肩膀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细嫩的白色颈子在淋漓的长发间。
方时恩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把这么危险的试炼搞得像是要度假,难道今天上午猎兽掏魔晶时的狼狈场面不能吓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吗?
但是她就是娇气得那么理直气壮,勾引傅青州的意图连路边的蚂蚁都能看得出来。
“你看那。”他坏心思地指向已经很久没动静的林白。
披散下来的长发在树枝间随风吹动,好像一面正在招扬的幡,白得甚至有些发青的半截胳膊露出来,乍一看好像谁吊在了树上。
但是余芙竟然没被吓一跳,她有点警惕地朝那里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方时恩的手艺不错,鹿肉烤得很香,余芙却没什么胃口,她将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这里危险、原始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恶心、不适。
几个人在吃饭休整没有说话,她咀嚼着一块肉,目不转睛地悄悄看了傅青州很久,简直像要用目光从他身上凿下来点什么似的。
没吃两口她就回了帐篷休息了,篝火很快被熄灭,没多久一切动静消弭,宁静像黑暗一样吞噬了一切。
不远处,树上好似已经熟睡已久的人却睁开眼。
林白无声无息地横转身体,腿弯勾住树枝,像蝙蝠一样倒吊起来。
风像手指,凉凉地从发间穿拂过,血液倒流汇聚在脑子里,张开双臂,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开始运作起来。
月色像水一样淌过薄薄的眼皮,淌过高低起伏的树和地面,风里蕴着清新的草木尘土与流水,还有一丝淡淡的腥气,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树上睡着的鸟群和地下不停活动着的小动物,更远的是无数蛰伏的和捕猎中的兽群。
意识好像脱离躯干无限上升,整个森林都和敏感的细胞共舞,描摹出这片森林里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土里的,正在蠢蠢欲动,悄悄钻出无数藤蔓的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