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被解构,被抽离,被无法用人类逻辑来解释的可怕力量剥离成五部分,重组成五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孤高冷傲的影帝。
病娇变态的导演。
诚挚热情的忠犬。
冷酷漠然的保镖。
聪慧绝伦的学者。
他们就是他,他就是他们。
所以他尝试了五次,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只是单独攻略一个人,是永远都无法完成任务的。
这就是一切的谜底,一个被恶意设下的圈套。
……
时间停滞的空间里,毕景卿缓缓睁开双眼,泪水早已不知不觉间浸湿脸颊。
“为什么要哭呢?”“贝利尔”好奇的打量着他,“你已经走到最后这一步,愿望马上就要实现,难道不应该很高兴吗?啊,难道是喜极而泣?”
毕景卿拭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你不是他,为什么用他的样子来接近我?”
“不,你错了。”男人饶有兴致的说,“你爱慕的这个人类,生前曾是我的信徒,旧日的信仰赐予他些许庇护,让他能够在我的改造中保留一点自己的意识,偷偷潜伏起来。我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懒得出手抹除,因为这样一来,也许会更好玩一点。”
“他忍耐了很久,直到看到你在这一次回溯里,选择攻略五个人,才终于跳出来,想要帮你完成任务。但是他不知道,我早已在他的意识里留下了烙印,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侵入这具身体……比如现在。”
毕景卿了然,怪不得他常常觉得梁莫言的立场摇摆不定,时而推动他的任务进展,时而又横加阻拦,给他制造出更多的障碍……五色袖扣象征着逆五芒星,以及他和五个男人之间的联系,既是提示,也是危险。
所以其实,他们向彼此奔赴的所有挣扎和努力,在“神明”眼里,都只是一场略显无趣的游戏罢了。
毕景卿又一次感觉到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并不抗拒愤怒,因为只有这种情绪,才能让人类鼓起勇气反抗神明。
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正是勇气。
“我想知道,到底要满足什么条件,才算我完成任务,能够实现我的愿望,让我的爱人复活。”他掷地有声的问,“既然是一场交易,就该明码标价,说的清楚一点。”
“唔,虽然用‘交易’这个词来形容如此神圣的仪式不太合适,但事情的本质的确如此。”男人有些惊讶,但并未动怒,“你很有勇气,敢于向我发问。作为勇敢者的嘉奖,我就回答你吧。”
“其实很简单,规则只有三条。”
他拍了拍手,下一秒,书房里的一起全部崩碎抹除,只剩下光线晦暗的抽象空间,五道身影依次出现,分别是范夜霖、叶倾珏、韩谨、周冶和程以川。五人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贝利尔”戏谑的说:
“首先,你要做出选择。你的愿望是复活一个人类,所以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其次,你的愿望是复活你的爱人,所以你带走的那个人,必须是你的爱人。”
“最后,是一点小小的温馨提示。残缺的灵魂在复活之后,可能会导致无法预料的结果,那很可能是你不想看到的。如果想避免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确保绝对的完整。第二,是干脆选择。”
“放弃?”
“是的,其实你一直都可以放弃。放弃许愿,放弃复活。放弃没有任何惩罚,你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过原本的生活,把这一切都当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与其和一个神志不清醒的疯子,甚至是怪物共度余生,还不如去寻找新的爱人——怎么样,作为神明,我还是很善良的吧?”
第166章 眼见未必为实重获新生(完)
善良吗?
可毕景卿从这三条“简单”的规则里,能感觉到的唯有恶意。
这是一个残酷又凶险的陷阱。
梁莫言的灵魂被解构重组成五份,化作五个人,可“贝利尔”却只允许他带走一人。残缺的灵魂只会带回扭曲的怪物,无论他选择谁,最后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毕景卿有些明白,当年梁莫言的祖父为何会酿成悲剧了。那个男人当年也许也曾遭遇过类似的情况,被一连串的陷阱折磨到绝望,也没能真正找回自己的爱人。
乍一看,这似乎是死局,根本无法可想。但毕景卿在短暂的绝望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冷静。
如果匕首许愿换来的结果只有疯狂和死亡,那最早流传的神迹传说又从何而来?如果许愿真的是绝对的死亡陷阱,那贝利尔的信仰根本就无法持续下去。
肯定有人曾经许愿成功,从恶魔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纯粹的骗局是无法长久的,只有真假参半,才是诱骗人类最好的手段。
希望是存在的,只是无比渺茫,就像黄昏时分的最后一缕阳光,转瞬即逝。
他必须从贝利尔用言语设下的规则陷阱中,找到突破口。
能带走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必须是梁莫言,他的爱人,且要保证灵魂的完整。
那么就必须排除范夜霖等五人,他们的灵魂全部都不完整,都只是梁莫言的一部分,择其一带走虽然可行,但最后大概只会得到陷入疯狂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