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的状态不太好,毕景卿本想留他在自己房间里过夜,可男人却拒绝了。
他没有明说理由,毕景卿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掩饰不住的自责和恐惧。
周冶在害怕,怕又一次失控伤害到他,尽管他已经强调哪怕是前次回溯,也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但男人仍然不肯迈进他的房间一步。
毕景卿心疼他自我放逐般的做法,口干舌燥的劝说一番仍然无果,就在这时,叶倾珏迈着无声无息的步伐找了过来,歪头打量着两人。
“堵在门口做什么?”叶倾珏眨眨眼,好似完全察觉不到气氛的怪异,“阿冶,姓韩的小鬼找你,说要做什么夜间训练,吵得不行,你赶紧下去陪他吧。”
周冶却不肯走,沉声道:“少爷,你不能进去。”
叶倾珏挑眉:“哦?你拦那几个也就罢了,连我都要拦?”
周冶薄唇紧抿,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启齿。毕景卿赶紧劝道:“阿冶你快下楼去吧,没事的,不用担心。”
周冶固执得狠,毕景卿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他劝走,但男人仍是一步三回头的盯着叶倾珏,眼神满是怀疑。
“他怎么了?”叶倾珏不解道,“看我的眼神跟防狼似的。”
毕景卿心想,他不是防狼,他是在防杀人犯。
他叹了口气,把叶倾珏让进房间,开门见山的问:“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问问,你都跟程以川聊什么了。”叶倾珏低咳一声,潋滟着桃花眼看毕景卿,“他们怕被你拒绝不敢来,我厚着脸皮来试试。”
“你直接问程以川或者阿冶不是更快?”毕景卿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不善,“你们可是一个阵营的。”
“我想听你说。”叶倾珏翠色的眸子含情脉脉,“小猫儿,我只相信你说的。”
他是惯会装可怜的,被他这样盯着,毕景卿狠不下心,只能妥协道:“他都告诉我了,你们商量好了,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
叶倾珏轻声道:“所以程以川说的……都是真的。”
“嗯。”毕景卿放弃了隐瞒,把好感度和任务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事情就是这样……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做法,但无法接受。”
叶倾珏一直静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小猫儿,你其实可以不告诉我全部的。如果我的好感度满了,你说不定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里了。”
毕景卿苦笑道:“我不敢赌。万一那个房间里装了窃听器,我和他的对话,你们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呢?”
叶倾珏心情复杂:“你果然已经不信我们了。”
“你们也不信我,所以才把我困在这里,不是吗?立场不同的人该如何互相信任?”毕景卿无奈,“叶哥,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如果之前的五次回溯,能有哪怕一次成功的话,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叶倾珏低声道:“你怪我们,是应该的。”
“不,我哪有资格怪你们。”毕景卿面露自责,“是我的错,不应该冒冒失失的决定攻略五个人。程以川说的没错,就是因为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我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选择。你们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不是被我随意摆弄拿捏的物件……说到底,还是我居心不良。”
程以川的话也许尖锐,但却是事实。哪怕是经历了五次回溯,他也还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把发生在书中世界的一切都当做一场闹剧,不负责任不计后果,没有半点长进。
叶倾珏把他搂进怀里,细细抚摸少年胸口细嫩柔滑的肌肤。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对不起你……”绿眼睛的男人心情复杂的道歉,“原来我还曾经给你留下过更过分的伤痕。”
少年说,和他在一起的那次回溯里,是被人刺穿了心脏而死。
毕景卿迟疑道:“那个人不一定就是你。”
“不,一定是我。”叶倾珏闭了闭眼,“我了解我自己,也许那次回溯里的我,把杀死你看作是绝对的占有,也说不定。”
他的爱是扭曲的,病态的,像一朵绽放于苦痛深渊的罂粟,盛放之时,也是凋亡之末。
毕景卿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抚上男人垂下的发梢,入手冰凉滑腻,轻轻缠绕在他腕间,像一根舍不得解开的线,牢牢拴住彼此。
“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80点。”
“才这么少啊?我还以为早就99了。”叶倾珏抬眸看向少年,轻声道,“小猫儿,你亲亲我,好吗?”
毕景卿乖顺的吻上他的唇,辗转磨蹭,耳鬓厮磨。两人间总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多,像这样安安静静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但两人心底,却同时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等彼此的唇都殷红泛起水色,叶倾珏低低喘了一声,低声说:“现在我真的相信,我曾经被你攻略过了。”
亲密相拥时的感觉骗不了人,灰眼睛的少年,的确曾是他前世的恋人。
毕景卿脸颊泛红,试图捂住他的嘴:“别用那个词……”
他有些无法忍受这个轻佻的字眼,因为这一次回溯里,他对这五个男人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简单的“攻略”二字所能概括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