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去看一定会哭的。”
顾顷说:“那我给你带纸巾。”
说来奇怪,关系退后到从前,徐入斐反而不再任性了。
他太渴望爱,拼命抓住的模样又太狼狈,这阵子反复思考,是自己太过火了,以为得到了,便可以为所欲为。
他用伤害的方式去确认自己是被关怀、被爱护的。
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想明白了这一点,徐入斐豁然开朗。
两个人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时间,顾顷还有一个活动要出席,只能看夜间场。
电话里,顾顷说等电影散场自己送他回家,徐入斐拒绝了,只一个字。
“不。”
态度决绝又强硬。
顾顷也不介意,“那就回我那里,离影城不远,是一间公寓,可能有点小。”
徐入斐一顿,语气瞬间软下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没在我家住过。”
徐入斐一下卡壳了。
顾顷那边还有事,先挂断了电话。
徐入斐回到董家,包着光盘的包裹放在书桌上,董景同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他立刻警惕地转头,望着来人。
董景同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这里是他家,他在这里是最自在的。
徐入斐不想跟对方费口舌,董景同明显是来找茬的,“鬼鬼祟祟的,怎么不换衣服,一会儿又要去哪儿鬼混?”
徐入斐说:“你说话真难听,我不想和你说话。”
董景同坐到他的床上,徐入斐张了口,但忍着没说。
床单是家里保姆洗的,铺也是保姆铺的,他没有理由让董景同起来。
他在这里,还没有在宾馆自由。
董景同拿起桌子上的包裹,徐入斐说:“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属于我。
徐入斐在心里强调。
“又是什么破烂?”董景同也不是真的好奇里面东西,只是挑衅。
在自己的地盘,他更自在了,或许还记得来自董兆卿的那一巴掌,火辣辣地打在脸上,现在他要讨回来。
用自己的方式。
他把光盘随意摔回桌上,“啪嚓”一声脆响,徐入斐连忙上前查看。
董景同则看着他,“爷爷过些天就回来了,你不在家,又想跑去哪儿?他知不知道你投简历的事,真好笑,这事我爸都知道了,你猜老头子知道了得是什么想法?”
徐入斐凶狠地瞪过去,“董景同!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别嘴贱!”
董景同笑起来,因为知道徐入斐在乎,他的在乎在他眼里就是最大的玩乐。
好在没一会儿,郝善梅女士就杀了进来,拧着自己儿子的耳朵,问他单词背了没,将他拖了出去。
背对着郝善梅,徐入斐朝董景同扮鬼脸,把董景同气得够呛。
晚上,徐入斐出门前特意把光盘装进自己的墨蓝色书包。
他其实没那么在意里面的内容。
但这里什么都不属于他,留在这儿,说不定董景同又要乱翻。
于是他把它背走了,去和顾顷见面。
这一回,顾顷真的有必要戴帽子和口罩。
两个人先去一家私人餐厅吃饭,面对面聊天。
包间里,顾顷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令徐入斐心动不已的英俊脸庞。
为了配合电影宣传,他做了造型,简短了头发,整个人锐利不少,但和徐入斐说话的语调依旧温柔,给他倒葡萄汁、切牛排,细心又体贴。
提及徐入斐最近在做什么,徐入斐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实话。
“在为下一本故事取材。”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发布到网上,两个人等到影厅里的灯都熄灭才进去。
徐入斐弯着腰小声说:“你干嘛买爆米花,我不吃爆米花!”
顾顷没说话,只轻轻把他推到最后的位置上去,以免更多人关注。
电影散场,爆米花少了半桶。
徐入斐满嘴的奶油味,还在抱怨:“这多浪费啊。”
顾顷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不浪费。
徐入斐没有哭,电影比他想象中要残酷,但没那么感人。
顾顷在里面演一个坏人,难怪网上有人说他人品不行,看电影看得也太代入了,侧面印证了顾顷的演技有多好。
出了影院,潮湿的暖风迎面吹来,离开了靠海的小镇,却好像还能听到那一阵一阵的潮涌声。
“你是个大反派。”徐入斐说。
顾顷点了点头,继而问,“还是不愿意回家吗?”
徐入斐马上闭紧嘴巴,沉默往前两步,“你不用管我,我打出租回去。”
在和顾顷见面之前他想得好好的,不要任性、不要耍脾气,但见了顾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眼睛始终追随着对方,孩子气地举动更令顾顷无可奈何。
“小斐,”顾顷低下头来,拉开遮挡自己面容的口罩,“跟我回家去。”
他们回了顾顷的公寓。
小小的一间。
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
顾顷把徐入斐的背包放在沙发上,而后转身看他,“我凌晨四点的飞机,飞华都。”
徐入斐怔了一下,看着房间里顾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