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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隔壁客人在楼下跟我打招呼。”
    “你隔壁住人了?”
    闻言,陆长淮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你缨姐安排的,我不敢忤逆。”
    唐一蘅笑了一声:“缨姐威武!行了,再见吧老陆,你儿子跟你也聊完了,咱俩也没什么可聊的。”
    不等陆长淮说话,唐一蘅喊了一声:“阳阳,来亲爸这儿跟你干爸再见。”
    这人多幼稚呢?搁以前陆长淮肯定怼他,这几年似乎是懒得了。
    阳阳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爸爸再见,晚安!”
    陆长淮也提高了一点音调,说:“阳阳晚安!”
    挂断电话,他的目光转向隔壁院子。古原还没回屋,正蹲在浅池边喂鱼。
    古原很瘦,今天穿一件白色短袖配一件料子很薄的浅蓝色亚麻衬衫。山里夜风凉,他大概觉得冷,将衬衫紧紧地裹在身上。
    陆长淮看着他,想起他问的那句:“那他们走的时候呢?都换成晴天了吗?”
    多天真的问题。如果换作阳阳问,他可能会撒一个善意的谎,但古原早过了做梦的年纪,他便说了句不好听的实话。
    可能是刚刚跟阳阳聊过天的关系,也可能是古原这些天总是一副一碰就要碎掉的样子,此时陆长淮看着他蹲在风里,忽然有些心软,莫名希望他走的时候阴霾真的会散去,最好阳光热烈慷慨,铺满他未知的前路。
    ……
    那晚古原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半夜实在烦躁,干脆又起了床往酒吧去了。
    避世森林的小酒吧虽然大多数时候人不多,但敬业的调酒师总是坚守到天明。这会儿看古原进来,他笑着举举杯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古原坐上吧台边的高脚椅,揉揉眉头道:“睡不着”。
    以前古原没什么机会去酒吧,这几天算是过足了瘾。
    这个小酒吧到了深夜时常只有三两个客人,所以他每次过来总能看到调酒师端着杯酒躺在躺椅上听音乐,惬意得很。
    调酒师看上去年纪与陆长淮相仿,留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长相偏中性。调酒的时候嫌头发碍事,会胡乱地拢几下,在脑后扎个小揪。
    他是个自来熟,即便是面对古原这个社恐也能聊上半天。不过他并不招人烦,很爱笑,半醉半清醒时候那种吊儿郎当的笑,挂在他脸上倒是好看得很。
    前几天,古原听到有人问他名字,他说他叫解三秋。古原有点不太相信,不过名字嘛,一个代号罢了,叫什么都一样。
    这会儿解三秋问他:“今天喝点儿什么?”
    古原喝过的调酒不多,每次来都从酒单上随便指一个。解三秋看出他不会点也并不推荐,他指着什么就做什么。
    今晚古原看了看酒单,点了末尾处的“短尾鸟”。他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解三秋当即挑眉笑了一声。古原顿感事情不妙。果不其然,这酒太烈,一口下肚他就忍不住皱了眉。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拧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解三秋笑他:“喝不了别硬喝,这酒是老陆特调。”
    “老陆?”
    “我们老板,你见过的吧?”
    噢,不会魔法也没有神奇小药丸的陆长淮。
    “他很能喝吗?”
    解三秋笑着松开脑袋后的小揪,说:“这么说吧,我们以前叫他酒仙儿。”
    古原轻敲着杯梗,随口道:“那陆老板还挺可怜的。”
    “怎么说?”
    “想醉都醉不了还不可怜吗?”
    解三秋一愣,仰头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竟然没接话。
    古原又问:“为什么叫短尾鸟?”
    “随便起的,淮字右边那个隹,意思不是短尾鸟吗?”
    “哦,是”,古原点点头,不再问下去。解三秋和陆长淮明显很熟,他是个外人,再问下去好像不太礼貌,即便他确实有点好奇这杯酒背后的故事。
    他转而去看手里的酒。高脚杯外杯壁沾满了冰,酒液下层是湖蓝色,上层是冰蓝色,一口下去凉到舌头都发麻。不过很快浓郁的酒气就填满口腔,冰凉转化成灼热直直地往脑袋顶上冲。
    一杯喝完,杯壁的冰还没化,古原的脑袋倒是已经蒙了。
    解三秋刚要说点什么,门口进来个男人。古原转头看了一眼——这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满脸疲态,大腹便便。此时他趿拉着拖鞋,打着电话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随手点点解三秋说:“给我弄杯酒,要烈的。”手上那大金戒指、大金表想看不见都难。
    解三秋看他一眼,并不起身,只说:“弄不了,要喝回去喝瓶的吧。”
    “大金戒指”转了个方向,朝古原指过来:“能给他调,到我这儿就调不了了?”
    解三秋晃着他的躺椅,懒懒地“嗯”了一声:“我困了。”
    “大金戒指”似乎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个理由,一时没接上话。
    这时候,古原打了个圆场:“这我自己弄的,想喝明天来吧,今天确实太晚了。”
    “大金戒指”看着他没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古原眼看着他气红了脸,嘴巴里的脏字儿鞭炮一样霹雳吧啦地就开始往外冒。
    骂完了电话那头的人又转过头骂解三秋:“你他妈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一个酒保在这儿装他妈什么爷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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