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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以为千寻会爱金子,所以一股脑地,把自己拥有的所有的金子都倒给她。
    却没想想,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门外响起噔噔的敲门声,一下重,一下轻,礼貌又克制。
    裴医生看了看蒋勋,说,“她来了。”
    蒋勋避到门后,如临大敌。
    人怎么都这样,一陷入爱情就犯傻呢。
    裴医生无奈又好笑,站起来,缓缓开了门。
    “傅小姐,早。”她微笑着对门外人说,“这次没走错门了?”
    傅云娇脸颊微微出汗。
    她捋了下发,照着心里打过的腹稿说,“您好,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小朋友在这,六岁左右,穿...”
    “噢,您说的是小也吧,他正在蒋先生卧室睡觉。您要进来吗?”裴医生将门更拉开一截,蒋勋见状,缩脚,贴在墙边,呼吸暂停几秒,
    说不清在期待她进来,还是害怕她真的进来。
    好在傅云娇说,
    “不了...我不进去了。麻烦您叫醒小也,说我来带他回去。”
    裴医生看了眼时间说,“小也和蒋先生刚睡着不久,您不急的话,不如我们一同吃个早餐,然后再来接他?”
    “我们?”
    “对。”裴医生笑笑,“高烧过后需要补充营养,我看楼下有间早餐店很不错,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她都知道楼下哪间早餐店味道好,看来是来过许多次了。
    傅云娇心底暗暗地想。
    裴医生看出她想拒绝的意图,表情自然地说,“您如果介意的话,也没关系,那我现在去叫蒋先生和小也起床。让他送您回去。”
    “别..”
    傅云娇听她念出那个名字的一瞬,心紧了紧。
    裴医生抱臂笑着看她低声答应道,
    “正好我饿了...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好了。”
    裴医生默契地点点头,随她走出门想,
    看来犯傻的,不只屋里那一个人。
    早餐店前有一排笼屉,刚蒸好的包子伴着热气出炉,吆喝声,碗碟相碰的声音充斥着这间小小的店铺。热闹地掀开清晨的序幕。
    裴医生陪蒋勋熬了一夜,此时有点疲乏。
    她将眼镜摘下,捏了几下鼻梁放松,再从白色西服口袋内拿出一张方巾,细致地擦过镜架。很平常的一些动作,但被她做着,举手投足间皆带着斯文的感觉。
    戴上眼镜后,裴医生折好方巾,浅浅对傅云娇伸出手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裴泊宁。淡泊宁静的泊宁。”
    “很好听的名字。”傅云娇也伸出手,与她握了握,“我姓傅,傅云娇。”
    其实不用她介绍,裴医生已经从某人口中听过这名字许多次。
    傅云娇眼中,裴医生如她名字那样,一颦一笑都是淡的。
    她的袖口挽到小臂,吃粥时,头肩不动,勺子递于口中,再细嚼慢咽。
    不疾不徐的模样,和蒋勋很相似。
    大概物质富饶的人都如此,因为不担心资源会被谁抢走,所以吃饭,做事,总有种气定神闲的松弛感。
    反观早早入社会的人,由于忙着谋生,常常一天打几份工,吃饭时间全靠挤出来,能囫囵吞枣地填饱肚子就算好事,哪有闲暇去享受美食呢。
    这么对比下来,傅云娇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句-人以群分。
    即便她们同处在一间杂乱的店铺中,裴医生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仍是鲜明的,是不同与她的。
    这让傅云娇心起了一点点,轻微的波澜。
    裴医生食量很小,傅云娇因为在病中胃口不佳。
    两人点了几碟点心,两碗豆浆,不一会吃完。
    裴医生放下筷,擦过唇边汤渍,才与傅云娇闲谈起来。她像是有心避免傅云娇尴尬,一句未提蒋勋的事,不过问了问她美甲店的生意如何。最近有没有接到新的订单。
    傅云娇说,一切都还好,直播照常,客户也变多了。
    言外之意,有没有蒋勋,她的生活都在向前走。
    吃完饭,傅云娇和裴医生在公寓楼下散过一圈。
    从下仰视上去,公寓楼像个硕大的外卖柜,密密麻麻的隔间里,塞了数不清的外乡人。
    小区绿化率也不高,几棵海桐,几棵桂花,便是春夏秋冬的全部光景。
    裴医生脚上穿了双细高跟,走过石板路时,傅云娇伸手拦了下,
    “当心,这儿有个坑。”她绕去裴医生右侧,探腿踩实翘起的石块,再伸手道,“小心崴脚。”
    极小的一个细节,却让裴医生对傅云娇好感俱增。
    她搀住傅云娇的手,跨过石板后说,
    “傅小姐,我们方便加个微信么。”
    裴医生才不像蒋勋,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傅云娇的欣赏。
    “我有位朋友,一直想认识您。”
    “想认识我?”
    “是的,您别多心,我是想起她也是做美业相关工作的,也许未来您和她有机会合作。”
    “可以的。”傅云娇摸摸口袋,发现手机还落在家里,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手机没带在身上,等会上去我加您,对了,您那位朋友怎么称呼呢。”
    “姓姚。”裴医生说,“不着急,我相信不过多久您就会见到她的。”
    两人回到 17 楼,傅云娇停在门外,裴医生也没再邀请她进来。自己去房内,将小也唤醒,带出交给她。
    客气告别,约定下次见。
    蒋勋趴在浴室玻璃上,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待傅云娇渐远,他哗啦推开门,急问,“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裴医生耸耸肩,“聊了点日常生活而已,傅小姐过得很好。”
    “我当然知道她过得好,”
    有苏妙这个内部接应在,他当然知道她吃得好睡得好,不仅没耽误挣钱,还能分出闲心去相亲!
    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个。
    “你们...”蒋勋措辞道,“你有没有和她聊起我?就那种不经意地提我两句...那种?”
    “没有。”裴医生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和她聊您?”
    “她...她就没误会点什么?”
    “误会什么?”
    “误会..比如我和你..大早上的,共处一室,她就一点没疑问?”
    “没有。”裴医生诚实地说,“傅小姐什么都没问。”
    蒋勋咬牙,把自己甩进沙发里。
    裴医生看他莫名其妙地生起闷气,笑意就快要憋不住。勉强忍着,轻飘飘说,“蒋先生,不是谁都有那么大醋性。也不是谁都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蒋勋算是听出来了,她在不动声色地点他。
    占有欲没有,思念没有,什么都没有。
    辗转反侧的只有他一个,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有他一个。
    蒋勋不甘心。
    凭什么呢,她把他推到了桌上,她握住了他,然后她不对他负责任。她说不见就不见,掌握了全部的决定权,而他只能束手无策地躲在暗中。
    暧昧最无力的事,就是明明他们有那么多触及到对方的时刻,可到最后又归位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连陌生人都不如。
    要放弃么。裴医生问他。
    蒋勋定定地凝住室内一角。
    “既然我走出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
    “蒋先生,您这是执念。”
    “执念又怎么样。”蒋勋说,“我乐意。”
    哪怕耗上一辈子,我乐意。
    ***
    到了十月,北城换上秋衣,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似火。
    蒋勋回了一趟别墅,关姨提前收拾两三天,将屋里屋外清扫得焕然如新。
    肉丸子许久未见他,初初还犹豫不敢靠近,等闻出他的气息,疯了般地扑过来,对蒋勋又蹭又舔。
    关姨迎上前,见到蒋勋,也不知什么缘故,眼角沾了泪。
    “您瘦了。”关姨抹了抹眼尾。
    她如今看蒋勋有种看自家孩子在外闯荡后回来的心疼感。不关心孩子在外有没有闯出名堂,只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
    “没瘦,还长了点肌肉。”蒋勋拍拍她肩,宽慰道,“好了,关姨,我找你有事商量。”
    “什么事呀。”关姨问。
    “之前拖你那位朋友给傅云娇借的钱,那张借条在你这么。”
    “在呢。”关姨回忆起他那时嘱咐她通过小红姐做中间人,给傅云娇一笔钱用来开店。本是没想让她知道,而傅云娇是个实心眼,偏要拟下字据,承诺一年后连本带息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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