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早就收拾屋子,白家那小姑娘有福咯,这夫君可会疼人。”李权笑着看着如今已经身高八尺的程赋,心下感叹要是自家那个在外读书的儿子看到了,不得羡慕的不行,两小子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他家小子更大一点,早早就自己上镇上抄书赚钱,还供自己上了私塾,如今是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了。
程赋听到姑娘二字,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声,上辈子李叔知道白家送了个毁容的哥儿来也很是气愤,但还是对白幕扬很好,李婶子更是心疼白幕扬过往在白家的生活,唯独他这个傻子只知道对白幕扬横眉冷对的。
想了想,还是张口道:“并没有,李叔,只是媳妇来了总不能不给娘家一点脸面。”他总不能表现的已经提前知道了要娶的是白幕扬而不是白慕柳。
李叔笑了笑,嘿,这小子,还知道疼人了。
“行了,叔去地里了,你婶子在家,有啥要帮忙的喊你婶子。”李权伸手拍了拍程赋的肩膀。
“好,谢谢叔婶。”
李权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扛起锄头,向着地里走去。
程赋三下五除二快速的扫完地,就又回屋,擦洗了身上的汗,换了一身他目前为止最好的衣服,坐在床上等待着。
午时一道,门外果然传来了车轱辘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脆响,由远到近,不多时一切声音停止,只有屋外牛夫高喊了句:“程家小子!吉时到了!你媳妇我送来了!”
程赋立即小跑到院内,又停下来装模作样的正步走到院门前开门。
一开门便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坐在绑着红布头的牛车上,头上盖着块红色的布当盖头,牛夫小心搀扶着那人儿下了牛车。
程赋从兜里掏出三文钱递到牛夫前,牛夫笑着收下后又说了几句好话,才牵着老牛缓缓离去。
将人小心的带入院子里,他就控制不住的立即将人揽入怀中,头埋在那人脖颈处,眼中的泪决堤而下,沾湿了那娇小身影的肩头。
他的小妻子,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怀里的人似乎吓了一跳,那双手虚附在程赋的后背。
程赋抱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中的人儿,眼中饱含着情意,尽量轻声道:“媳妇,我如今无父无母,你与我拜拜天地,改日再带你去我爹娘坟前祭拜,可好?”
怀中的人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程赋带着他拜了天地,又喝了合欢酒,才扶着人到床上坐下。
第3章 白家过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可不是程赋原本向白家定的白慕柳。
就算白幕杨再娇小,也依旧比身为女子的白慕柳高上些许,哪怕身形看上去比白慕柳还要消瘦很多。
而事到如今,被当做商品被交换到程家的白幕杨很是难堪,白家欺骗了程赋。
白幕杨是家中长子,他家是大房,奈何本家老太偏爱小儿子三房,加上大房第一胎生了个哥儿,他父亲白杨成就一直不待见他,本来定好大房孩子名字带慕,结果因为疏忽,加上本就不识字,把慕杨的名字错写成了幕杨,上了户后就没再管。
之后几年陆陆续续诞下三个孩子,一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和双胞胎妹妹和,最后还有一个不满十月的小幺。
父亲杨成年少时有过人之貌,哪怕在家中不受宠,分房后贫困潦倒,也依然迎娶了当时隔壁村村中最貌美的姑娘,桃朵儿。
只是这桃朵儿心狠手辣,嫁进来后发现日子贫困潦倒,既羡慕家中妹妹嫁的好,又不舍得责怪自己帅气的丈夫,生下第一胎是个哥儿后,丈夫虽然不多说些什么,可婆婆家对她可谓是冷嘲热讽,妹妹一家没多久又生下个男娃子,这让她好生嫉妒,经常在背地里虐待白幕杨,她总想着,要不是第一胎是个哥儿,她说不定生的就是如今婆家中长孙了。
白幕杨从小被阿娘使唤做各种脏活累活,还不允许上桌吃饭,吃的都是一家子所剩的剩菜剩饭,一年到头见不得一次荤腥。
甚至是在他十岁时,冬天阿娘使唤他烧水给妹妹洗澡,他见家中柴火不足,不过出门捡了几根柴火,回来就被阿娘用刚烧开的滚水烫了一头一脸,泼完还怪他为何帮妹妹烧盆洗澡水都要偷懒。
父亲回到家中发现后白幕杨虚弱的躺在厨房的柴堆旁,脸上还有狰狞的疤痕,也不过问,就这么默许了这一切。
白幕杨差点死在那个冬天,好在那水只是刚刚烧沸,她又不舍得泼太多,烧伤结痂后,左脸上从额头到脸颊上都是疤痕,虽然浅淡,但还是给他戴上了白家丑夫郎的称号。
而白幕杨正常的另外一半脸,继承了父亲杨成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薄而润的红唇,又继承了母亲白皙不似庄稼人的肤色,所以常年被虐待连肤色都不怎么黑,只是因为从小就不被当做正常哥儿培养,他如今心中满是自卑和怯懦,连这貌美的脸上也只浮现出害怕和软弱的神情。
如果不是毁了容,恐怕白家大房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他或许就已经嫁为人夫了。
而此刻这人眼里擎着泪,眼神不敢与他对视,眼里尽是愧疚和不安,脸颊更是布满红晕,连双耳都是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