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大出血,通知血库备血!”
“让一让,让一让,快,呼吸机!”
“医生呢?通知医生,立即手术!”
“……”
医生护士焦急的呼唤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在耳边不停响着,温思惟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四肢仿佛不存在了一般,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孩子……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朝周围伸出手,然而却是无能为力的。
我的……孩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思惟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中缓缓睁开眼。
病房洁白的天花板率先进入眼帘。
费力地转动脖子,vip病房的设施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精密医疗器械一个接一个从视线内划过。
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趴在床边,看起来很熟悉的身影上。
温思惟动了动手臂,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然而这一动就牵扯了全身的伤口,没有一处不开始苏醒,叫嚣着疼痛。
“杨……”
温思惟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嘶哑地想要呼唤杨煜的名字,然而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杨煜……”温思惟的声音微弱,几乎被病房里机器的嗡嗡声淹没。
然而,趴在床边的身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猛地抬起头来。
杨煜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看到温思惟醒来,他的脸上流露出克制的惊喜,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
“你终于醒了。”杨煜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温思惟摇了摇头,他只记得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然后一切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杨煜的声音低哑,有种劫后余生的沉重,“你大出血,抢救了七个多小时才……”
他没有说下去,但温思惟能感觉到他的未尽之言。
回想起那晚在高速公路上发生的车祸,温思惟也感到一阵无力和恐惧,但更多的是庆幸和急于求证的心理。
“孩子……”温思惟的声音微弱,听上去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他还是努力说出了这个词。
杨煜听清了那两个字,也明白了温思惟想问什么。
他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名为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温思惟睁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感到一阵窒息,眩晕感又开始争先恐后地争夺着大脑的控制权。
即使眼前已经一阵一阵发黑,他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说……孩子……怎……”
杨煜不忍看他的脸,低着头避开了视线,沉痛道:“孩子没了。”
温思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
他的心如刀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法流出,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杨煜看着温思惟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绞痛。
他紧紧握住温思惟的手,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温思惟不回答他,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beta难以受孕,更何况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对他的意义终究是不同的。
哪怕这个孩子来得再不合时宜,他也已经从全身心接纳了这个孩子,准备好担负起照顾一个新生命的责任了,而老天却又夺走了这个权利。
骨肉分离,不可能不痛的。
这厢温思惟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又听杨煜再度开口:
“更何况,这还是个beta,没有了就没有了吧。”
什……么……?
温思惟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杨煜,不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和他的哀恸比起来,杨煜的表情则显得极为漠然,他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了温思惟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
与他温柔的动作相反的,是他的眼神,空洞而无波,如同深邃的黑夜,看不见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呢喃般说道:“我们还可以再有孩子,温思惟,你再给我生一个小alpha好不好?”
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温思惟现在的心情都不为过。
他看着杨煜,嘴巴茫然地半张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仿佛今天才头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
杨煜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生一个小alpha?
他不是知道自己还要回赛场吗?他不是最讨厌杨家那套毫无人性的家规了吗?
他现在是在说什么?
温思惟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他感到杨煜的话中透露出一种陌生和冷漠。他想要挣脱杨煜的手,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杨煜,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杨煜似乎没有察觉到温思惟的异样,继续轻柔地哄劝道:“怎么样,好不好?”
温思惟用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不……”
杨煜脸色一沉。
他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小护士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