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带着薛寒迟找一家酒楼,歇一歇再回去的, 但薛寒迟见她神色疲惫, 便主动背起了她。
听到她的声音,薛寒迟摇了摇头。
“我方才见你一直在喘气, 现在好些了吗?”
江楚月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可是不知是不是今日太过劳累的缘故, 两人看完烟花后,她的额角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她喘息的模样,薛寒迟心中的思绪便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此刻嗓音都有些喑哑。
“我挺好的, 你不必担心。”
江楚月笑了两声, 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示意他放心。
只是喘了两口气而已, 这没什么的。
“如果难受,一定要告诉我。”
薛寒迟垂着眼眸看着路, 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江楚月笑着,故意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知道了,薛大夫。”
这一声,像是调侃又像是挑逗,像一把羽扇拂风吹向薛寒迟。
江楚月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调动薛寒迟的情绪,听着她的笑声,薛寒迟感觉烦躁的内心也平稳了许多。
他们租的院子距离这条街有些路程,那里住着小镇上大多数的住户,现在两边都是往回走的人。
江楚月侧着脑袋趴在薛寒迟的背上,嘴边被堆着叠起了一个小鼓包,看起来意外的萌,周围的小孩见了,都纷纷回头笑。
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江楚月抬起脑袋给他们礼貌地回了个笑。
那些小孩见了,笑得更欢了,牙不见眼的。
“他们在笑什么?”
江楚月伸手搓了搓脸,有些怀疑地看着薛寒迟。
她刚才也没做什么,怎么都笑了。
江楚月还在不解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想要探个究竟。
忽然,指腹触到了脸上凸起的一小道纹路,江楚月停顿了一瞬,忽然就悟了。
“我脸上是不是有两道红印?”
她轻轻揉了揉,应该是两道没错。
薛寒迟回头,正巧和一脸茫然的江楚月对上了视线。
此时的她眼神呆愣愣的,左脸上还印着两道衣褶压出来的红痕,看起来又萌又娇憨。
若是放在旁人眼里,估计就笑了,可薛寒迟见了,只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她新的一面,唇边的笑似融化的春水。
“是,但是这没有什么的。”
这样的江楚月和平时的江楚月一样好,他真的不明白别人为何要笑。
“你是不喜欢他们笑你吗?”
如果江楚月不喜欢,那他就有必要管一管了……
“没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江楚月双手压着他的肩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薛寒迟收起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说起容貌一事,倒是让薛寒迟想起了另一桩事。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疑问埋在他心中很久了,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他还是想知道。
“你说。”
现在的江楚月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凡有所问,她都会回答的。
薛寒迟顿了顿,似乎酝酿了一会,而后才缓缓开口。
“你是她吗?”
他的问话很轻,也很柔,就像是轻轻的试探。
“你是真正的江楚月吗?”
其实他也是最近在发现这个事情的,他曾经向山上的那些弟子问过江楚月的过去。
那个时候的她刚刚拜入苍南山门下,山上的弟子和她不熟,也只有在无砚山上一战成名后,她才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在遇见他之前的江楚月是怎样的人。
对比江楚月现在的性子,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听着他问到这个问题,江楚月并没有很意外,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我不是。”
其实在上次他询问两人结局的时候,薛寒迟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苗头。
江楚月很清楚,凭借着他的敏锐,他会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况且事到如今,江楚月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了。
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不轻不重。
“我原本的容貌并不是这样的,但我的姓名确实是江楚月。”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用这个世界的说法来解释比较好。
“薛寒迟,你知道还魂术吗?”
薛寒迟点点头,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他懂了。
就像人死之后,魂魄虽消,但躯体犹存一样。
“你的魂魄是在无砚山的时候,进入到这具身体的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契机的话,只有可能是那时候了。
“对,在无砚山的时候,这具身体里面的魂魄被杀死了,在那段时间里,我的魂魄进入了。”
不过三言两语,江楚月便已经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我明白了。”
看着薛寒迟一脸接受良好的表情,江楚月颇为欣慰地笑了笑。
还得是薛寒迟,如果换了旁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快接受这个逆天的事实。
不过,还没有等她轻松多久,薛寒迟就发出来来会心一问。
“所以,你进入这具身体是要做什么吗?”
他记得江楚月曾说过,她在一样法器里见过他们的一生。
虽然不知为何,薛寒迟心中就是有种直觉,作为看客的她只身入局,定然是有事情要做。
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大概率与他们有关。
“你猜对了,我确实有事情要做。”
薛寒迟的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要点,但是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江楚月的眼神少见地闪烁了。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完成了。”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系统告诉她的事情,不管怎样,她是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江楚月的不愿提及,薛寒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若是不想说,你可以不说的,我并非一定要知道。”
相较于江楚月本身,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她有什么样的目的,都不重要。
江楚月靠在他的肩头,嘴角的笑容懒懒散散。
“好。”
和薛寒迟待在一起,从此不用多加掩饰,两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情绪一旦放松,困意就容易上涌。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被薛寒迟这样背着,江楚月身上太过舒服,没一会便睡过去了。
耳边久不响起江楚月的声音,凭借着过往的经验,薛寒迟不用回头都知道她睡着了。
在他的背上睡觉,几乎已经要成江楚月的睡眠规律了。
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她安然合上的眼皮。
薛寒迟笑了笑,安心之余,心中还留了些疑影。
虽说江楚月往日的睡眠也多,可是怎么来了渝州后,她睡的时间就更长了。
难道真的只是季节更替的缘故吗?
两边住户挂起的灯笼投印在地上,将晦暗的前路照得暖融融的。
还没有等薛寒迟往深处想,他们已经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万千灯火,只此一隅,他们到家了。
*
中秋那一晚像是梦一般过去了。
那一日后,薛寒迟和江楚月的日子过得依旧滋润。
一来,薛寒迟本就不差钱,二来,江楚月好歹是苍南山出来的弟子,附近的住户家中若是冲撞到了什么邪祟,大多都会选择来找他们退魔。
江楚月当初虽然练剑马虎了一些,但是当初为了保住小命,那本符经也算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薛寒迟在厨房研究菜式,她便在后院画符。
一来二去,江楚月也慢慢地靠着这门手艺在附近的修士里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