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飞穿越前,原主的学习成绩的确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出了事,现在肯定上大学了。
相比起来,别看许大茂平时人模狗样的,还经常嘲讽傻柱没文化,其实他自己也没念几天书。
只不过跟傻柱那种毫不掩饰的大老粗不同,许大茂天生能说会道,加上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通过看电影开拓眼界和知识面,经常让人忽视他没怎么上过学。
许大茂表面看似精明,其实脑袋不大灵光,许多事他自己根本想不通透。
所以,他对杜飞这个差一点就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尽管嘴上不说,内心却很仰慕。
随着几杯酒下肚,许大茂这张嘴也没了把门的,一脸郁闷的说道:“小杜,哥有个事儿一直琢磨不明白,你脑瓜子好使,帮哥分析分析。”
杜飞见他神色认真,放下了筷子,伸了伸手,示意他说。
许大茂顿了顿,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五四年参加工作,进厂也干了十多年,不说有多大功劳吧,但也算兢兢业业,工作上从没出过纰漏,按说我这个资历也够,为啥就升不上去呢?”
“你说具体点。”杜飞插了一嘴。
许大茂皱着眉头,郁闷的一拍桌子:“你就说这次厂里宣传科的副科长出缺,我上下奔走打点,费了好大的力气,东西没少送,好话没少说,最后副科长却落到老杨头上。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听他说完,杜飞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腊肉嚼了起来。
许大茂心里憋气,拿起酒杯把杯里剩的一两多酒一口全干了。
却有些喝的急了,辣得他直翻白眼儿,赶紧夹口菜往下压一压。
又见杜飞老神在在,不禁有些恼了:“我说小杜,你倒是给哥说说呀!”
杜飞摇摇头道:“大茂哥,我说了您可别不爱听。”
“你说,你说,我听着。”许大茂不耐烦道。
“其实你这都是瞎忙活。”杜飞用筷子轻点桌子:“甭管你送多少东西,副科长也落不到你头上。”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来了兴趣。
他虽然不聪明,但反应不慢,杜飞这样说,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问对人了。
杜飞没卖关子,继续道:“大茂哥,我先问问你,你托人弄巧的,想当宣传科的副科长,你知道这个副科长是什么职位吗?”
许大茂迟疑道:“副科长就是副科长呗,还有啥讲究?”
杜飞笑道:“大茂哥,看来你是真不懂!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院的一大爷,八级钳工,牛不牛比,为啥到现在还只是班组长?连一个车间副主任都没熬上?”
许大茂眨巴眨巴眼睛,他原先还真没想过这茬儿。
杜飞继续道:“红星扎钢厂是直属工业部的厅局级企业,就是说厂里的一把手杨厂长是正厅级干部,如果外放出去,就是一地市长。”
许大茂仔细回想,在厂办跟人闲扯淡的时候,似乎听说过什么正厅副厅的,他却一知半解,疑惑道:“小杜,你说这些跟我当副科长有啥关系?”
“这可关系大了!”杜飞正色道:“既然厂子是厅局级单位,到你们宣传科的科长,不是副处也得是正科吧!大茂哥,你自个想想,要让你当上宣传科副科长,那你摇身一变可就成了正经的副科级国家干部!跟副乡长平级,您觉得可能吗?”
许大茂听得一脸懵逼。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之前上厂办去找人托关系,人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笑话!
区区一个工人,行政级别都没有,就妄想当副科长,背后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许大茂老脸一红,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遮掩尴尬。
杜飞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还有,就是您那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这个工作对于普通工人来说,绝对是个肥差,工资不低,油水也足。但如果您想进一步,反而会成为绊脚石。”
“这……这不能吧?”许大茂不信,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都相当自豪,怎么反而成了劣势?
不过刚才杜飞‘正厅、副科’的侃侃而谈,已经把他唬住了,心里虽然不信,也静等下文,看杜飞咋说。
“其实道理很简单,您自个想一想,轧钢厂上万人,就您一个电影放映员吧,如果提拔您当领导,让谁去干这个活?”
许大茂不以为然道:“这不能吧?京城会放电影的虽然不多,但从电影院调个人过来还不容易?”
杜飞拍拍许大茂肩膀:“大茂哥,您还是没明白,您也说得另调个人来。老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厂里能上位的又不是非你莫属,领导凭什么自找麻烦,非要把您提上去?”
许大茂完全懵逼了,竟无从反驳杜飞这一番话!
不由得十分泄气,咕嘟一口又闷了一两酒,苦闷道:“照你这么说,哥这辈子就没当领导的命了?”
“这倒也未必。”杜飞夹了口菜道:“但你得讲究策略,不能想当然的蛮干。”
前面一番话,把许大茂打落谷底,而这一句又把他的精神头重新调动起来。
许大茂连忙给杜飞倒酒,期盼道:“你给哥出出主意,我究竟该咋办?”
杜飞却没搭茬,反而闷头吃喝起来。
把许大茂急得猫挠心似的:“我的兄弟,您倒是说句话呀!”
杜飞这才好整以瑕:“要说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许大茂被说迷糊了:“这话怎么说的?”
杜飞道:“说白了,就是您得降低预期。咱们打个比方,就拿我来说吧。我这回去街道办,如果死咬着不放,硬要正式干部编制,甭管关系多硬,找谁出面帮忙,到现在也得跟家等着。但我只要当个临时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说举手之劳有点夸张,但也真没啥太大难度。”
第18章 茅台
许大茂听出杜飞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一步一步来,别死盯着副科长,先整个班长、股长啥的?”
“哎~对喽!”杜飞举起酒杯跟许大茂碰了一下:“就是这意思!一步步来,不要贪大,古往今来就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许大帽琢磨琢磨,渐渐品味出滋味儿,不由得一拍大腿,兴奋的手舞足蹈:“兄弟~兄弟~打今儿起,您就是我许大茂的亲兄弟!今晚上这一番话真是让我……让我……那话怎么说来着?”
“醍醐灌顶~”杜飞插了一嘴。
“对对对!就是醍醐灌顶。”许大茂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随便请杜飞喝顿酒,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收获。
眼瞅着桌上那瓶二锅头快见底儿了。
许大茂一脸通红,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竟让他从柜子最里头,掏出一瓶用牛皮纸包着的茅台!
砰的一声!
许大茂把酒瓶撴在桌上:“五三年的茅台,从我丈人那弄来的,过年我都没舍得动,今儿咱哥俩把它干了。”
杜飞也吃一惊,没想到许大茂家居然藏着这好东西。
杜飞虽然不嗜酒,但茅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穿越前他活了小半辈子,也只喝过那种最普通的茅台酒。
眼前这瓶可是五三年的,存到现在放了足足十二年……
当晚,一直喝到十点多杜飞才回家。
他的酒量不错,又因为许大茂贪杯,一瓶二锅头加一瓶茅台,总共进杜飞嘴里的也就小半斤。
出门被寒风一吹,酒也醒了七八分。
今晚上,杜飞算跟许大茂相谈甚欢了,最主要的是在许大茂心里立住了‘足智多谋,高深莫测’的人设。
等明天许大茂酒醒了,回想起来。
单是杜飞给他讲的那些‘正厅、副科’之类的,就够他胡思乱想三天三夜,去脑补杜飞究竟有多大背景,才能对这些知识如数家珍。
许大茂这人,虽然人品不咋地,是个十足的真小人,但是对于实力比他强,地位比他高的人却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改变许大茂的命运轨迹,杜飞也不确定,更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下的一步闲棋。
回到家,往炉子里添满了柴火和煤球,洗脸,洗脚,钻被窝睡觉,再一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杜飞看了一眼挂钟,刚七点十分。
他也没赖床,伸个懒腰就坐起来。
昨晚喝了小半斤酒,倒没有宿醉的感觉。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然后推自行车出门上班。
一早上没遇见许大茂,估计昨晚上喝多了宿醉没醒。
杜飞先上早点摊子,吃了两根油条,又去找王师傅,把昨天的自行车钱付了。
这时候王师傅还没出摊,但他家就在修车摊子背后的胡同,杜飞直接给送家里去,才到街道办点卯。
这一圈折腾下来,等他来到办公室,已经快七点五十了。
这个点来的不算早,办公室里一大半人都到了,所幸不是最后一个,倒也不显得懈怠。
跟大伙打声招呼,坐在办公桌前,依葫芦画瓢,先擦桌子,再打开水。
全都忙后完了正好八点钟,钱科长踩着钟点走进来。
没过一会儿,里院来人叫副科长以上的进去开会。
朱婷虽然还没提副科,也被点名叫过去。
不知道开的啥会,钱科长和朱婷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杜飞换了两遍茶叶,捧着一本书混到中午饭点。
办公室里,有的奔锅炉房,也有骑自行车回家的。
去小食堂吃的,包括钱科长、朱婷、杜飞,还有街道办其他办公室的,一共十一个人。
钱科长一一给杜飞介绍认识。
到了小食堂,附近粮管所和稽查处的人已经先来了,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
菜是白菜炖粉条,土豆片炒胡萝卜,主食是蒸的两合面的馒头。
杜飞一早就吃两根油条,又喝一上午茶水,熬到中午,早就饿了。
跟大伙一边吃饭一边闲扯,倒也津津有味儿。
等吃完了要走,杜飞瞧见钱科长进了后厨,借口去交这个月的饭钱也跟进去。
先跟钱科长媳妇儿叫了一声婶儿,然后冲钱科长贼兮兮一笑。
钱科长挑着眉毛,诧异道:“你小子起啥幺蛾子,跟做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