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淼看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脸也是肿的，嘴角也破了，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大概是瞧见沈枝枝也在，她就更是狼狈窘迫了，把脸转向了一旁，显然是不想让沈枝枝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沈枝枝本来也不想看。
“你是……”
宋芸有些茫然。
“你……不记得我了？”中年男人有些意外，连忙说：“我是林耀宗，当年是和你同一批插队下乡的知青，你忘了？”
宋芸这才恍然大悟 。
“原来是你，林同学。”
“刚刚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沈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好教育林淼了。”
林耀宗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就是林淼的父亲。
就算如此，沈枝枝也没有客气，而是说到：“那林院长还真是挺失败的，把女儿教成了这个样子。”
林耀宗脸上有些尴尬。
“她是我的学生。”宋芸微笑着表明了沈枝枝的身份，又看向林淼，意味深长地说：“你女儿挺漂亮，也挺厉害。”
这句厉害，不知道是夸还是贬了。
“林淼，快过来给宋老师打声招呼，再给沈同志道个歉，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让你妈给惯成这样了！”
林院长声音严厉地说着。
林淼咬着牙，忍着屈辱过来：“宋老师好，我是林淼。”
“你该好好向枝枝道歉，刚刚的情况我都看到了，身为医生，没有医德就算了，连道德也没有。”
“故计刺激死者家属，害的钱同志先兆流产，你看看枝枝这张脸，叫那群人给抓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及时制止，还不止这样。”宋芸越说越生气，看林淼的眼神也很讨厌。
林耀宗被这话说的脸皮都臊得慌。
林淼在医院的行为作风他向来都是知道的，但一直觉得只要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淼一直在忍着没有发火。
“沈同志，我为我今天的行为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我的话刺激到了那些人，让他们误伤了你。”
林淼深吸一口气，只能暂时将这口气给忍下来。
“误伤？”
沈枝枝给气笑了：“所以你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错，是正确的对吗？”
“还有，你的道歉我并不接受。”
“沈枝枝，我都道歉了你还想咋样？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林淼的脾气从来都是一点就炸。
“林淼，怎么说话呢！”
林耀宗皱眉，带着对林淼的不满。
“赶紧滚去忙你自己的事儿，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林耀宗觉得，当初让林淼在这里来上班，就是最大的错误。
“看来你娶了个很不错的太太，据说是个资本家。”
宋芸对以前的事儿不太感兴趣，但刚刚那个林淼对沈枝枝的态度，她是看出来一些的。
林耀宗很尴尬：“她是很好，就是太过于溺爱孩子了。”
“小同志，真是对不住啊，林淼就这性子，其实心眼儿不坏的。”
他好歹是个院长，想着沈枝枝多少也会给自己一些面子的，他一个当长辈的，都这么和她说话了。
但沈枝枝哪里会给他什么面子。
直接说：“林院长爱女心切我懂，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厉害。”
“难道林院长不知道林医生，害我差点儿坠马的事儿？这难道是她在和我开玩笑吗？”
“还有今天的事儿，得亏钱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不然她就是杀人凶手！”
沈枝枝说话是一点儿都不会客气的。
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和资历，就给面子。
她和他又不熟，第一次见面而已，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给别人面子让自己难受的事儿，沈枝枝是绝不会做的。
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委屈了自己。
林耀宗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年轻小辈这么训。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是是是，小同志你说的是，以后我肯定好好教育林淼！”
“您要是能好好教育，她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林耀宗：“……”
果然，这脾气和段榆景是一样的，一样臭！
一个被窝就睡不出两种人来。
“老同学，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
林耀宗对宋芸发出了邀请，多年未见，他都老了，宋芸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优雅。
宋芸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有约了，有空吧林院长。”
林耀宗有些失望：“那行，有空约，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你也可以来找我。”
“嗯。”对于林耀宗的热情，宋芸则是显得冷漠许多。
林耀宗恋恋不舍地看着宋芸离开的背影，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没变呢。
可惜了，当年想娶的人，却嫁给了别人。
第176章 人各有志而已
当年他们都是同一批下乡接受再教育的知青，宋芸是里面最漂亮的。
也是最不矫情和不融入集体的一个，因为她的性子，总能惹来别的女知青不满，总觉得她高高在上，瞧不起人。
其实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沟通而已，任何事情都自己解决，从不找别人。
而这样的姑娘，总能引起那些男知青的注意。
一来二去的，林耀宗也就注意到了宋芸，也追求过。
林耀宗想，其实宋芸当年应该也心动过吧。
但那个年代太乱，有很多不定因素，种种原因，两人也没成。
“所以，林院长是您当年的追求者？”
沈枝枝在知道后，有些惊讶。
“是啊，当年差点儿就成了。”宋芸对于自己的过往并没什么保留。
她很喜欢沈枝枝，也乐意分享自己的过去。
“那怎么没成？”
当沈枝枝问到这句话的时候，宋芸沉默了。
沈枝枝略感唐突：“抱歉宋老师，问到不该问的了。”
“没什么。”宋芸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太太，能帮他出国深造，人都是要往前看的，选择谁也是他的权利和自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已经囊括当年的所有事情。
沈枝枝也算是听明白了。
之所以没成，是因为林耀宗有了更好的人选。
那个人可以帮他事业有成，走上人生巅峰，而宋芸不一样，帮不了他。
“那宋老师怨吗？”
宋芸摇头：“不怨，人各有志而已。”
她唯一的怨念，就是对失去女儿的愧疚。
“走，带你去下馆子，陪我喝两杯。”
宋芸喜欢喝酒，尤其是那种烈酒，沈枝枝看着宋芸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她是喝不来酒的。
总觉得酒辣嗓子，又不甜，没啥味道，不太好喝。
“宋老师，你喝太多了。”
沈枝枝无奈取下她手里的酒杯，大概是情绪到了某一个点。
宋芸忽然捂脸痛哭了起来。
“囡囡……”
“对不起囡囡，妈妈把你弄丢了。”
她一时心中悲痛难忍，这么多年，她未有一天原谅过自己。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弄丢的是自己，死掉的也是自己。
她的女儿才刚学会叫妈妈就丢了。
上天怎么忍心呢，忍心让她的孩子丢了。
宋芸甚至不敢想，那么小的孩子在饥荒年被弄丢了，会是什么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