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得他止住了眼泪。
闹到这个地步,两人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谢牧川寻了个理由告辞,不多时两人便已走在了回主宅的路上。
陆悠纵然没哭了,神情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谢牧川将他背起来,指着路边的种种建筑,把过去一点点掰碎了给他听。
“那颗是苹果树,在南方很难见到。到了秋天会结果,红彤彤的挂满枝头,我们爬到上摘果子。玩伴骗我,说底端凹陷的,是雌果,底端凸起的,是雄果。我找遍了整棵树,也没找到一颗雄果。”
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亩方塘,道:“有一年那里结了寸余的冰,我和表弟打赌,步行走过去。原本没什么问题,谁料塘主在里面养了鱼,敲碎冰层供氧,我们一不小心走到裂缝处,半个身体都掉了下去。”
“后来是拼命攀住边上冰层,才终于爬上来。可弄脏了衣服,回去也是一顿好打。”
陆悠将脑袋换了个位置,问他:“你爸爸也会打你吗?”
“当然。那老头下手可狠,戒尺,鞭子,罚站,抄写,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大多时候,他都不屑于亲自动手,会让佣人代劳。”谢牧川道。
“所以你后来就把这些用在我身上?”陆悠可没忘记他让自己罚站的仇怨。
“现在哪里敢?你训我还来不及。”谢牧川笑道。
“哼,哪天你不爱了,我也不过是床头的饭粒子,墙上的蚊子血。我要是不幸故去了,过不了多少年,你也把我忘了。照样夜夜笙歌,情人不断。”陆悠道。
“不会,不会那样。”谢牧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走了,我交代完一切后,也就陪你走了。”
殉情是未知之事,他如今能给的唯有诺言。谢牧川知道,陆悠无形中将陆笙燃当成了范本。可自己对他亏欠更多,纠缠的时间也更长。
“我才不信。”陆悠说。他已不是当年傻乎乎的小孩,又怎么会被这些甜言蜜语所欺骗。
谢牧川摸摸他的小脸,道:“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了主宅的门口。
因为他们是提前离场,谢家二老和亲戚们还没回来,只有一些佣人在观望。
谢牧川看着院子附近尺余的雪,问他:“宝宝,你想滑雪吗?我给你建个滑雪场好不好?”
陆悠不信:“你用手建啊?”
“也不是不行。”谢牧川将他放得坐在门口,拿起铲子就开始铲雪。
佣人们见工程浩大,也纷纷过来帮忙。
有暖暖的风从室内吹过来,陆悠坐在台阶上,开始拆那些长辈们给的拜年礼。
有人参鹿茸等保养品,也有珍宝玉石等工艺品。陆悠享受着拆礼物的快乐,拿了四五粒金珠子出来,趴在门口打弹珠。
长辈不在,也没人会管他。他玩一会,就撑着脑袋去看谢牧川。
男人正哼哧哼哧地铲着雪,没一会就铺出一条斜坡来。一边用铲子夯实,一边继续往上堆雪。
许是觉得热,谢牧川解开了外套,肌肉线条在羊绒衫下一览无余。
陆悠看得有几分口渴,一时没留意,拿起参片就放进嘴里干嚼,尝到苦味,又呸呸两声吐了出来。
门童看得忍俊不禁,赶忙去端了果盘并糖果过来,放在他手边。
这下对味了。陆悠道了声谢,边吃边看谢牧川给他建长城。不知不觉打了个盹,等睡醒时,迎上来的是男人有力的臂膀。
谢牧川的外套已经尽数去除,一身热汗,眼里却带着星光,兴高采烈地将陆悠从地上抱起,一路走出门去。
陆悠眨巴眨巴眼,看到方才的雪堆雏形已经演变为了一条长长的滑雪道,两边砌着凹凹凸凸的防护墙,连接高处的是个雪楼梯。
北方雪冷且细,这一两个小时的功夫,雪已经冻得很严实。
顶端放着滑雪板,男人将他放上去,讨好地说:“你试试。”
陆悠刚刚坐稳,男人就使坏地将他一把推下,在快速的下落中,他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
“啊啊啊……谢牧川混蛋……”没一会陆悠就已落到了尾端,因余劲未消,还多溜出去十几米。
这感觉实在畅快,被风一吹,被这么一闹,陆悠早已将之前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谢牧川又哒哒哒地跑过来,问他:“怎么样?好玩吗?”
陆悠给了他一拳,瞪他,又借着男人的力从地上站起。
男人跟条大型犬一样,拿汗涔涔的脑袋来蹭他,像是非要他承认一样。
陆悠看见男人湿透的脸颊和背脊,想起他刚刚为自己奋战那么久,也说不出扫兴的话来。
“嗯。”他嗯了一声,督促道:“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好。”谢牧川摇着尾巴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又返回来抱他上雪梯,这次变成了双人连坐,陆悠被惯性一带,就跌到谢牧川怀里去了。
谢牧川的脸上也带着兴奋,他家教严格,在陆悠身边时,他也能顺便感受一下童年的快乐。
在飞快的下滑中,陆悠箍紧了男人抱住他的手臂,又趁着机会揽住男人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喜欢你造的滑雪道。”他说。
也喜欢你的用心和努力,喜欢你把我当个小孩一样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