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这才放下心来,说:“他来时……记得告诉我……”
“嗯。”谢牧川重重点头,像在做一个重大承诺,他说:“回去吧,我陪你。”
陆悠这才肯挪动步子,跟着他走回屋里。
谢牧川心中一阵酸楚。他看着因“谢牧川”三个字而放下警惕的爱人,为自己辜负他的信任而懊悔。
陆悠曾经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但自己把他视作可有可无,因他不像陆笙然而冷落他,因他的样貌而侵占他,却从不知一颗赤诚的心有多可贵。
谢牧川慢慢把他送回床边,看着他在床上坐下。
陆悠没办法像平时一样给出反应,却也不肯躺下入睡。
“还在等他吗?”谢牧川问。
陆悠没有回答。
“他还要等一会,你先睡下,好吗?”他仿佛在哄一个不肯入睡的小孩子。
过了很久,陆悠才说:“要……听故事……谢牧川,讲故事……”
他没认出面前的是谢牧川,却仍记挂着要谢牧川给他讲故事。
那是他长久以来的期盼,是很久没感受过的温馨和关爱。
谢牧川也想起了那段珍贵的过往,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爱怜地看着面前的人,说:“好。”
他扶着陆悠躺下,想了想,给他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国王因见到王后与他人淫//乱,愤怒地杀死了王后,从此变得非常残暴,要求各地进供美丽的少女,却在新婚第二日便将她杀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死在他手下的少女不计其数,直到后来,他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
那个少女异常聪敏,在新婚之夜给国王讲了一个故事,却在讲到高//潮的时候刻意打断,因为天亮了。
国王为了听完这个精彩的故事,便没有杀她。第二天,少女又讲了第二个故事,故技重施,在天亮时停止。
就这样日复一日,少女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这时她已经没有故事可讲,只能请求国王杀死自己。
可国王早已在长久的相处中爱上了她,不仅没有杀她,还迎娶她为自己的王后,两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等故事讲完,陆悠已经昏昏欲睡,手却紧紧拽着谢牧川的一根手指,仿佛在抓着一根求生的缆绳、救命的稻草。
就在谢牧川以为他已经睡着时,陆悠突然喃喃了一句,问他:“我也会……被杀掉吗?”
他以为他也是会被抛弃的存在。
“不会。”谢牧川安抚着他胆战心惊的爱人,说:“你不是情人,你是我唯一的、最重要的宝贝。”
陆悠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
谢牧川痴痴地凝望着他,凝望着自己曾拥有过的破碎的美好,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小心得像对待一场缥缈的梦。
这一夜,男人没有离开,就趴在床边上,维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由着陆悠拽着他的手指,睡着了。
第二日陆悠醒来时,只觉得脑袋似乎比以往更沉重,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一样。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毕竟他平时都有按时服药,就算白天时精神不振,也不会这么头疼。
可他定睛一看,却险些吓得跳起来,因为他避之不及的那个男人,此刻就睡在他的旁边!
陆悠一动,谢牧川就醒了。
他昨晚就开始编排早起后的措辞,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
可他看着陆悠那副惊慌的模样——像是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悠先是一怔,接着便演变为愤怒。
他很讨厌别人不经允许入侵他的地盘,前段时间谢牧川做得很好,只会在他点头后才进来,却不想这次却越界了。
是偷配了他的钥匙?还是用了更不入流的手段?
或许他就不该给这个人可乘之机,谢牧川永远只会得寸进尺,永远不知道要尊重他人。
在陆悠的愤怒达到顶峰,就要喷发出来前,谢牧川及时扼制住了:“是你让我进来的!”
“撒谎!我怎么可能……”
“你昨天站在走廊里,我走过去问你,你说睡不着,让我陪着你。”谢牧川半真半假地编着话,表情真实得让人看不出端倪。
“骗人。”陆悠仍然不信。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可能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实在不行,你换个锁,我没意见。但我没有做冒犯你的事,也没有不经允许就擅入。”谢牧川道。
陆悠脸上阴晴不定。他观察着谢牧川的表情,又恍惚间想起,自己昨夜并没有把钥匙放在外面。
尽管谢牧川说得头头是道,可对于他话里的内容,陆悠心中依然存疑。
半信半疑之下,他只能把谢牧川先轰出门去,又反复确认了锁孔有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在这一切都失算后,他才起身去洗漱、换衣。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陆悠当天下午就请来了换锁的师傅,还买了配套的防盗链和感应铃。
谢牧川在对面看着他们动作,面上显出担忧之色。
他不怕陆悠阻止他进入,他只是怕梦游状态的陆悠打不开防盗链和新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