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纪安阳坐起身子,不安的望向门外。
有动静的时候他心疼,没动静的时候,他却开始担忧起来。
该不会哭的晕过去了吧?还是嗓子已经沙哑的发不出声了?不管哪一样,都足够纪安阳为之紧张。
略一犹豫,纪安阳最终还是翻身下床,装作要去卫生间的模样,轻轻拧开房门。
趁着床头灯昏黄的光芒,纪安阳看到夏执并没有老老实实的睡在沙发上,而是身披一条小毯子,蜷缩在他的房门口。
平日里高大挺拔的alpha,此刻佝偻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听到动静,夏执缓缓抬头,模样凄惨的望向纪安阳。
他的眼睛熬得通红,哭的肿胀,面色苍白而憔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未干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夏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只能对着纪安阳无助的比划着口型。
他在一遍又一遍,徒劳无功的喊哥哥……
纪安阳的手微微颤抖,无法掩饰内心的疼痛,一颗心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呼吸不了。
深吸一口气,他刚要抬腿,裤脚却被人拽住。
垂眸望去,夏执正死死抱住他的脚,高大的alpha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跪伏在地上,死活不肯放纪安阳离开。
“你先撒手,我去给你打个地铺。”无奈之下,纪安阳只能蹲下身来,轻声细语的跟他商量。
不能在再把夏执撂在屋外了,他再这样哭闹下去,眼睛和嗓子都要坏掉了。
不确定哥是不是在骗他?夏执迟疑着不肯松手。
纪安阳看穿了他的顾虑,继续安抚道:“你要不放心,可以跟在我身后。”
听到这话,夏执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这才一点点松开纪安阳的裤脚。
他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像个影子一样跟在纪安阳的身后,寸步不离,
纪安阳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厚实的床褥,一层层铺在床边的地毯上。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柔软的枕头,朝夏执招招手:“你今晚在这睡吧。”
比起客厅的沙发,卧室的地铺显然要好上太多,最起码哥就在他视线里,不再是他孤零零一个人。
夏执听话的走过去,直挺挺躺进被褥里,他翻个身蜷缩起身体,目光直勾勾盯着纪安阳眨也不眨,生怕一闭眼的功夫,哥就不见了。
忙活完,纪安阳回到床上,他躺进被窝里,伸手关闭了床头灯。
朦胧的月光下,一道炽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像黑夜中潜伏的猎手,让人毛骨悚然。
纪安阳长叹一声,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压根睡不着。
眼见夏执丝毫没有要收敛的趋势,迫不得已之下,纪安阳只能对他发出命令:“夏执,别看了,闭上眼,睡觉。”
夏执的嗓子嘶哑,想回话却发不出声,只艰难的唔了一下。
他不敢不听话,便强迫自己闭上眼,可视野被黑暗笼罩的瞬间,不安再度袭上心头,夏执眉头紧皱,双拳紧握,像是陷入了梦魇,坚持不了多久,便又豁然睁开眼。
冷汗打湿了后背,夏执的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行,他不敢闭眼,不敢睡,他得盯着哥。
但是哥让他闭上眼睡觉,两下矛盾之下,夏执只能折中。
于是他看一眼纪安阳,闭一会儿眼,再看一眼纪安阳,再闭一会儿眼,如此反反复复,不知疲惫。
他是不知疲惫,纪安阳却疲的要命,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纪安阳缓慢的靠近床畔,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将一只垂了下去。
夏执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想抓住哥的手,却又怕被纪安阳一巴掌拍开,于是只能强行按捺心头的渴望,两根手指顺着枕头的边沿一点点逼近。
指腹接触到哥的手背,壮着胆子轻轻磨蹭两下,夏执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忐忑的如同擂鼓。
然而纪安阳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把手抽回去,夏执心头狂喜,下一秒就与哥十指相扣,让纪安阳的手背紧紧贴在他的侧脸上。
肌肤相亲产生的温热感,打消了夏执心底的不安,人被他抓在手心里,不可能跑得掉了,夏执这才放心的闭上眼。
夏执哭了一晚上,哪怕他是身强力壮的alpha也有些吃不消,因此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呼吸平稳的陷入梦乡。
在夏执睡过去后,纪安阳轻轻翻个身,趁着皎洁的月光,打量床边安睡之人。
眉毛犹如两把锋利的剑,斜斜地横在眼睛上方,仿佛在向世人宣扬着他的尊贵与自信。
眼眸冷冽而深邃,带着股又疯又野的狠劲,散发危险的气息。
纪安阳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的指腹,隔空描摹夏执的眉眼。
扪心自问,这小混蛋又骗他又监视他,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自己舍得跟他一刀两断吗?
不用回答,纪安阳心里其实有答案。
就算周遭一切都是谎言,可他与夏执朝夕相处的日子是真实的。
夏执直白又热烈的爱意也是真实的,只是小朋友走上了歧途,用错了方式。
只要真心相爱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